严大人再抬头,他发现姜榆的气场变了,跟刚踏入大殿时简直判若两人。
他从三岁启蒙,学的不是三书五经而是五行八卦,天文地理,因此对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场最敏感。
“严霁月!”燕忱冷冽出声。
“请把你的眼睛从本王的王妃身上收回,再如此无礼的盯着本王的王妃,即使在圣驾面前,本王也会对你不客气。”
安帝的嘴角一抽,心说镇北王你想什么呢,你家王妃可比人家严大人大了十岁都不止呢,他疯了才会对你家王妃动邪念。
严大人已经收回打量姜榆的目光,回道,“对,卦象显示王妃确是早亡之象。”
“本王妃虽出身乡野,可也知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严大人私自给人推算命理是会招到反噬的,对吗?”
严大人对着皇上抱拳道,“职责所在,臣为了我大国运昌盛,舍命都心甘,更何况是小小的反噬了。”
姜榆:好家伙,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混了个紫袍官衣,原来还是个会拍马屁的。
姜榆也不急,踱了两步离严大人近了些,惋惜的道,“可惜啊,严大人,本王妃的命格早就不由天定了,不信你问皇上。”
皇上眨眼,“王妃的意思是——你与赫连薇被掉包的事,”
“皇上所言甚是,礼部所存档的八字是真正的姜榆的,而我本来的八字应是赫连薇的,严大人可明白其中的道理,若是不明白那本王妃就把赫连薇的生辰八字告诉你,你现场在来上一卦。”
“皇上这.....”严大人的神色微变。
安帝沉声道,“听王妃的。”
姜榆把赫连太夫人告诉她的真正的生辰八字告知了严大人。
姜榆凝神静气,等着眼前这神棍给出结果。
眼下只跟这严大人两个回合,姜榆就知道他或许有些本事,但绝无可能窥破天机,不然他就一言道破自己的秘密了。
严大人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两只手捧着一个乌龟壳似的东西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几息后三枚铜板同时落到了温润的地砖上。
大殿上的人都屏住呼吸......
一息!
两息!
三息!
四息!
“说,卦象如何?”皇上等的不耐烦了。
严大从地上站起来,“回皇上,此命格乃是万里挑一的富贵命,一辈子衣食无忧,能旺夫旺子旺家宅。”
姜榆看向燕忱,刚好燕忱也向她看来,两人目光碰在一起,都看出彼此松了口气。
“只是....王妃给我的这生辰八字,跟您的面相并不匹配。”严大人又补了一句。
姜榆心里问候了严大人的老娘,“皇上,臣妇自认为无愧无心,坦荡在这尘世间活了几十年,从未想过自己会跟妖孽扯上关系,若说说臣妇不安守本分,在家相夫教子,非要整日研究什么乱七八糟的挣钱方子有违妇德,臣妇认!”
“臣妇满心满眼的只想着赚银子是俗了些,可若因此就说臣妇是天降异象的妖孽,那臣妇是万万担不起这名声的,皇上若是不信,那臣妇愿以死以证清白。”
姜榆说的决绝,她只要让上面做的这位打消怀疑就够了,悠悠众口不过是吃饱了撑的。
“圣上,请圣上明鉴,臣若是没有跟王妃相识,她也不会出现在京中,她若还是当初那个寻常妇人没有成为我燕忱的王妃,试问严大人还能在大安千万百姓中寻出所谓的天降异象之根源吗?”燕臣抱拳一揖。
严大人,“皇上,异象确实已经出现,钦天监所有人都能作证,臣跟王妃并无纠葛,只是根据近来京中异象推断把所得结果呈给皇上,事关国运臣不敢大意,若是有得罪镇北王夫妇之处臣愿意领罚。”
问题一下子又抛给了皇上。
皇上蹙眉,他是愿意相信姜榆的,毕竟姜榆无师自通突然会的所有技能都是对大安朝有益的,而且影响巨大,有了姜榆奉上的那些储备金,他现在才有足够的底气对元国和倭国主动发兵。
可天底下真的有如此聪明的人吗?
和离真的能让一个人变了性情不说,脑子也灵光了起来?
严大人看皇上蹙眉,行礼道,“皇上,臣有一个法子能证明王妃是不是妖孽附身,国运有没有因她而变。”
“什么法子,快说!”
“去福台寺请悟尘大师前来为王妃做一场法事,既能为王妃证清白,也能固大安国运。”
燕忱差点一脚踢过去,“皇上,这万万不可,臣是武将一身煞气鬼怪都会忌惮三分,若是臣的王妃是邪祟附体,她怎敢靠近臣半分。”
“镇北王稍安勿躁,朕和你一样也是相信王妃的,正因为我们都相信,所以才要请悟尘大师来一趟,寿公公派人去请。”
寿公公道了一声是,便遣了小太监去办差。
燕忱心中又怒又恨,他知道皇上这是相信了姓严的鬼话,刚要再说什么,有侍卫跨过大殿门槛回禀道,“皇上,裴婕妤求见,说是有证人可证明王妃是妖孽附体。”
那护卫眼神往姜榆身上飞快的扫了一眼。
姜榆正在看燕忱,两人心里了然,知道这证人八成是李斯。
也对,这世间除了姜老汉、郭氏、姜梧等姜家族人,就只有李斯的话最有分量了。
燕忱拉过姜榆的手,他现在后悔了,当初应该解决了李斯这个人渣才是。
“裴婕妤,她还真不消停,宣进来,朕倒是要看看这人证是谁?”
裴家定罪后,宸妃被降为婕妤,皇上连个字也没赐下来,宫里的人便称她为裴婕妤。
她毕竟是二皇子的亲生母亲,皇上哪怕厌弃了她,也没有把她打入冷宫活赐死。
宸一身素衣更显美艳,燕忱和严大人自是不会盯着她看的。
就是姜榆也没有看她,目光落到了宸妃身后跟着的两个证人身上。
不是李斯!
怎么不是李斯?
燕忱也是疑惑,来人他并不认识。
“殿下何人?”
“臣妾叩见皇上,这两人是汉口县牛头村人氏。”
“草民张大钱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王张氏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的声音都发颤,很显然,这是吓得。
皇上没有让两人平身,而是抬眼扫向裴婕妤,“裴婕妤,汉口县离京千里,朕竟不知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竟算道今日大殿有此一幕,需要证人?”
“皇上,臣妾知道自己把两人弄到大殿来,必定会惹人怀疑,觉得有关王妃的流言是臣妾故意散出去的,您觉得臣妾有这么傻吗?”
姜榆想说你有——而且也不觉得自己傻,你觉得你是天下第一大聪明。
“是臣妾宫里的嬷嬷出门帮臣妾给流放的父亲送衣物时,刚好在城郊遇到这对母子,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两人是认识镇北王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