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忱坐在太师椅上,一脸严肃的看着小儿子。
慎儿据理力争,“她们自是给慎儿说过这个规矩的,慎儿不是不知礼,是娘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娘说慎儿肉乎乎的抱着睡觉很舒服,所以慎儿不能离开娘。”
燕忱一噎。
负责伺候慎儿的迎秋差点笑出声。
燕忱瞪她一眼,“你先退下。”
迎秋求之不得,赶紧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主子行礼退了下去。
慎儿站累了,自己爬上了燕忱下首的太师椅,“爹爹,娘怎么还不回来,慎儿困了。”
“慎儿,今日刘院政来府里给爹和娘请平安脉时,爹看你挺喜欢他的,你答应爹以后都回自己的房间去睡,爹爹明日就带你去刘院政家里找他玩好不好?”
慎儿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问道,“爹爹跟刘院政很熟吗?”
“对呀,爹爹跟刘院政以前是同窗,有些交情。”
“不行,娘说哥哥们小时候也是跟她睡的,慎儿不用爹爹带也可以跟刘太医成为朋友,慎儿晚上还得跟娘安置。”
燕忱觉得他的脾气挺好的,可眼下他想暴怒,他发现这小子油盐不进很气人。
姜榆笑着从外间进来,“慎儿,你三哥明日就要回军营了,刚刚娘去他院子的时候,你三哥问娘能不能让你晚上去陪陪他,你意下如何?”
慎儿从凳子挺直了小脊背,“真的吗,三哥真的需要我?”
“可不,你三哥明日就要离开爹娘去军营了,娘看他可怜巴巴的特别心疼,你帮娘陪陪他好吗?”
“那好吧,今晚慎儿就去陪三哥,娘不要太想我呦!”
“我们慎儿真乖!”姜榆抱着儿子亲了好几口。
燕忱无语。
快七月底的时候,五万燕家军抵达京郊,这只是一小部分,其余的还都在坚守自己的岗位。
皇上率文武大臣出城相迎,并宣旨论功敕封。
镇北王府也是有资格登上城门观礼的,姜榆以两个儿媳妇刚嫁入门,不宜抛头露面为由推辞了。
她在王府里等来了少言。
师徒两人半年多未见,彼此都挂念着对方,现下见了,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燕家再次被推到了浪尖上,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家对燕忱的封赏。
可让人意外的是,燕忱竟然在次日早朝时把虎符交了上去,并提出欲提前致仕.....
皇上心中大喜,面上却要流露出不舍,出言挽留,“爱卿不惑之年何来致仕之说,我大安还需要你这员的猛将,爱卿还是慎重考虑为上。”
“圣上,臣十几岁就统领燕家军,这二十几年来身体伤患无数怕是已不能再领兵打仗,臣又德才平庸不适合在京为官,还望圣上成全,准许臣回燕州养老。”
燕忱抱拳长揖不起。
站在燕忱后面的十几个花白胡子的老臣觉得镇北王这是在影射他们。
大臣张:不是我说镇北王,你是认真的吗,你才四十岁就说自己要养老,你是不是跟我们这些老家伙有仇啊?
大臣李:不是,你影射谁呢,自己爱致仕不致仕,提养老干嘛?
大臣王:完了....完了,皇上本来就不待见我们这些老臣,现在怕是更讨厌我们了,看刚才皇上的眼风扫过来都带着寒霜,看来老朽也得提前给自己安排后路了...
......
燕忱不知道他提出的请求在朝堂上起到了化学反应。
安帝顺势收下了虎符,“燕家为大安戍边百年有余,镇北王如今更是平定蛮乱,为我大安开疆辟土,朕念爱卿功劳卓着,特许镇北王见驾免除跪拜之礼,享亲王待遇,免封地百姓三年赋税,亲封爱卿幼子燕亦慎为镇北王世子......”
皇上对燕家的赏赐不可为不多,就连燕忱已故的父兄也没忘记追封。
不过竖着耳朵倾听的这些大臣并不眼热,燕家没有了实权,再多的赏赐都是锦上添花长久不得。
.....
此时的姜榆无比轻松,正在指挥家里的下人收拾回燕州的箱笼。
王府负责采买的田管事小跑着来到姜榆跟前,“王妃,奴才今日出去采买,听到了不好的流言。”
姜榆正带着两儿媳妇晾晒藏书和库房里的一些上好的皮货,漫不经心的问道,“不好的流言?什么流言?”
田管事狠狠的淹了下口水,看着正站在太阳底下轻笑的姜榆,“王妃,流言是说您的,说您当年落水后性情就变了,流言说您是被千年厉鬼附身的邪祟。”
田管事越往下说声音越小,“混账,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这不是青天白日的就胡说八道 吗?”
秦氏是个急脾气,听了田管事的话瞬间就炸了。
钟氏也气的不轻,急喘之后问道,“此事你可跟周伯回禀了,周伯派人去查了吗?”
“两位少夫人莫急,周伯和周护卫已经亲自带人去查流言的出处了。”
“那就好,你先退下吧!”钟氏挥了挥手。
“娘,您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被气到了。”两个儿媳妇见自己的婆婆一直没作声,都向她这边投来打量的目光。
看到自己婆婆脸色突然变的苍白都吓了一跳,过来要扶她去厅堂休息。
姜榆摆摆手,“我没事,这太阳越来越大晒的头晕,你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等会让下人们来翻面就行。”
“好,那我跟二嫂就不打扰娘休息了,娘前段时间刚中过毒,还是注意些为好。”
秦氏急着回去派她的人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带着钟氏一块出来松岳轩。
姜榆迈着步子往厅堂去,杨氏过来扶住她,“王妃,要不要给刘老二传消息,让他也帮着查查是哪个龟孙在背地里胡说八道。”
姜榆扯出一抹笑,“不用,周伯已经带人去查了,流言敢在这时候放出来,那这人定恨透了我或者是恨透了燕家,周伯知道顺着什么方向查,就不用再麻烦刘老二了,佩兰,我想练会字你去给我研墨。”
杨氏听命先去了内书房。
姜榆摸出小几上的温茶喝了一口,刚才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的蚀骨感才稍稍得到缓解。
刚听到田管家说外面所传流言内容的时候,她脑子一个激灵,差点就失态让人看出异样。
她是怕的,很怕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