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未有肉味的州衙内衙中,传来一阵阵香味,引得众人腹中咕噜声不断。众人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暗骂几句,便捂住肚子咽着口水继续去干活了。
香味是从安王所在的院子中飘出,刚才从知州大人的小厨房中,由萧然带人端出了一口大锅,一路洒着香味送到了安王那。
衙门中的众人都感叹,当权贵就是好,都这种时候了,还先让他们吃肉。
没过多久,却听到安王那边传来惊恐的叫声,仿佛吃的不是肉汤,而是毒药一般。
大家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人猜可能知州大人真拿不出来肉来,说不定他给安王爷吃的是老鼠肉。
现在老鼠也是难得的美味了,还因为没有存粮,老鼠都不爱出现,能抓到一只就已经是走了运。
可对于皇族来说,吃了老鼠还真有可能惊吓成这样,真是羡慕他们富裕的无知。
“大人,安王爷先连喝了三碗,第四碗时才把锅中剩下的汤肉分给众人。一直到吃光之时,才有人发现了富公公的手指,属下就把富公公献身为主的事告知了安王爷。”萧然站在清风居中,向楚夏禀告肉汤的事。
楚夏笑道:“我要是在后衙,想必可以听到他的惨叫声,他们全吐出来了?”
萧然冷声应道:“大人,无一人吐出来,只不过是干呕几下,便全捂住了嘴。”
“哈哈哈哈!这辈子他们也就节省这么一次了。”楚夏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强忍着恶心,不把吃下去的肉给吐出来,这也没饿几天,怎么就这样了?
他满脸欣喜的说道:“富公公的命应该救回来了,去把人送还给安王,这可是忠心之人啊。”
干出这样的事,楚夏半点不适都没有,至于名声他自会派人去处理。
为了在洪州散播自己的好名声,顺便污蔑一下庄柔,他可是养了好大一批人,全分散在了百姓之中,只要是他想传出去的话,就必然会在人群之中流传。
萧然正要告退,楚夏却又说道:“你出去告诉那些人,可以行动了,闹得红火一点,七日内必须搞定。再拖下去,我怕他们都要饿得没力气了。”
“是。”萧然退了出去,得先去赵神医那把富公公给送回去。
楚夏左右看了看,从怀中掏出一片肉脯,藏在手中小心的啃起来。现在粮少人多,整个衙门也就他悄悄的让手下侍卫吃饱,其它人都是喝稀撑着。
被侍卫看到他在偷吃小肉干,他们哪里还吃得下饭,不吃的话有危险谁来保护自己。
此时什么都能动,就是保护自己的人心不能动,他才用不着用这种方法苦肉计来感动他们。
嚼着小肉干,楚夏不由得想起庄柔,不知道她在外面都在吃什么东西。
不过对于小小年龄就能在比自己强壮的流民中抢食物,手染无数鲜血的她来说,在外面找吃的对她来说应该根本就不是问题。
庄柔确实不用他操心吃什么,她在洪州城外烤着干粮时,还和银霸说起从叛军那听到的消息。
不从哪里传出来,安王的忠心太监,见安王不忍和百姓分粮已经三日断食,便自断一臂瞒着安王煮成肉羹,献给安王吃。
而安王在虚弱之时喝下此汤,逼问肉是从何而来,是不是抢了百姓家时,身边富公公只得道出详情。安王一听顿时痛苦流泪,竟然从口中呕出一块金子。
那金子形如手臂,小巧精致栩栩如生,可谓是奇妙。
必是安王和富公公的爱民之心、忠义之举,感动了上苍,才化出这金手臂来壮我大昊。
连太监都能如此忠义,这些小小的叛军根本成不了气候,朝廷大军压过来时,就是他们的死期。
庄柔也不知道这话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富公公是什么人她还能不知道!
八成是背着安王偷偷吃东西被发现,直接砍掉了手,这谣言也不知道是哪个傻瓜传的,这么扯蛋的事也说得出来。
不过这很像小郡王的手笔,他可不就爱做这种往脸上贴金的事,虽然这次贴的不是他的脸,但现在贴一下朝廷的也是件不错的事。
这么看来,城中还有心思做这种事,就表示饿得不够呛。庄柔想想既然自己进不城,那还是在外面多帮些忙好。
她便冲银霸笑道:“银霸,我们去找个有水的地方洗洗,你和我身上都是血,这样也太难受了。”
天太冷了,庄柔一点也不想下河洗澡,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会结冰,说不定还会把她给冻死。
不如找个村子之类的地方,烧点水洗洗。
上次还嘲笑莫左不洗澡,现在报应就到身上来了。还好是冬天,不然身上都得臭了。
可转念想想,如果不是冬天,随便寻点小河不就可以洗澡了。还真是说不上,遇上的事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银霸听不懂她的意思,但看她指着身上那些血迹,便很担心的戳了戳她的衣服,口中发出低沉的声音。
庄柔愣了愣,便笑道:“放心,我和你一样的强壮,这是别人的血,我可一点事都没有。”
“走吧,前天我用银子找一个老婆婆换了口热水喝,看她慈眉善目的对我很关切,应该是个好人,我们就去她那洗澡吧。”
她起身走到悬崖边,拍了拍银霸,往下面一指,“银霸,我们下去。”
银霸一把捞起庄柔扛到肩上,便飞快的攀岩而下,顺着庄柔的提引,来到了个不起眼的村子角落,找到了一户农家。
这家只有一个贫困的老婆婆,看到庄柔后非常高兴,听说她想借地方洗澡,便很乐意的把厨房和破澡盆借她,只是家中没有太多的柴,得她自己去弄来。
庄柔不止给了老婆婆足够她养老的银两,还把冰冷的干粮分了些给她。现在兵荒马乱,有银子也弄不到吃的,这可更珍贵了。
老婆婆赶忙藏起吃食,等银霸去找来柴禾,就陪着一起烧了水。等庄柔进去洗澡时,她便去了外面,想去野外找找看有没有吃的。
而银霸其实根本不在意身上的血,它坐在厨房门口,像坐山一样的挡在门外,好好的守着庄柔。
庄柔痛快的洗了个澡,打量着满是血迹的衣服,想了半天还是给穿了起来。一身的装备带好,她在水袋中灌满了热水,就算是变冷了,也不会像冰水一般让人透心凉。
打开门瞧着黑塔一样的银霸,她便扑到了它的背上笑道:“银霸,有你在可真是安心啊。你也把毛洗洗吧,我帮你烧水。”
银霸一听要洗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死活不肯洗。
庄柔见它实在不乐意,便也不勉强它,这身毛要干起来确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是便答应不洗,一起出去了。
银霸这才站起身,把门给让开,跟着她便出了这个院子。
走到院外,庄柔却停了下来,看着院外围满的叛军,单手捂脸非常的无语,“唉,我说老婆婆,你都快入土了也不过几天安稳的好日子,怎么还要造如此多的杀孽?”
她抬起头,眼睛从指缝中看着那些用刀枪对着她和银霸的叛军,“我可是会杀光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