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定一个月只会卖十几天的柴禾,而且据说他很懒,有几文钱就在家里面睡觉,实在是没饭吃时才出来卖个柴。
平时手头上有点钱,都懒得去买点米菜来做饭,好省点钱多熬几天。他宁可买现成的食物,几天就把手头上的钱花光,也不为以后的生活多想想。
上次见他来卖柴还是三天前的事,要是不出意外,他应该还在家里面睡觉。
不少人此时觉得跟来有点傻,这赵大定如此懒,大家过来帮他,恐怕也落不到一句好话,再说也不用这么多人跟着来。但都跟着来了,突然说走那多不好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跟着。
这赵大定的家在城外官道边,周围除了他这孤零零的破屋子,就没有其它住宅。所处之地还真是叫人奇怪,又不是路边野店,离城门也就一盏茶的路程,不远处还有村落,却要一个人住在这里。
而且这破屋还不小,两间屋外带个小院,紧贴在官道边上。官道上黄土漫天,有马车路过时就别提了,没人路过光风吹一下,屋里都得积一层灰。
勤快的人打扫一次都得半桶黄沙,更别说像赵大定这么懒的人了,哪天睡着就得被尘土给埋了。
大家来到破屋边,不少人已经心生退意,这样跟着来太无聊了。只想着把事情赶快办完,要是赵大定真犯了罪,被抓走也是省事。如果是这官差乱来的话,大家一起把她赶走就行了。
庄柔站在院门口,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她伸手推了推门,里面被门杠挡住了。
有汉子过来拍着门喊道:“大定!开门!快起来了,太阳都要下山了!”
门被拍的哐哐作响,里面却没有动静,也没人过来开门,便有人说道:“不会是出去了?”
要是不在家,那正好大家可以散了,这个时辰也可以各自回家吃饭了。
“如果不在家,要锁门也是从外面锁,怎么会从里面来。”庄柔瞅了他们一眼,就想从旁边翻上墙头,但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门口。翻墙进去要是里面有什么事,这些猎人不就得说是自己干的了。
她不怕别人废话,只是嫌那时候又要多些麻烦,影响自己办事。于是她抽出九星红,把刀插进门缝,把那不算粗大的门杠用刀顶了起来。
门杠砰的掉了在地上,庄柔把门推开,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在地上。院子中有一层薄薄的黄土,上面只有一个人的简单脚印。
这时,后面的猎人顿时把她挤开,全部涌了进来,大喊大叫起来,“赵大定!你在哪里!”
这十几个猎人满院子找起来,把所有房间都找遍了都寻不到人,完全就是没人在家的样子。
这时有人卖了一天的东西,水早就喝完了,有些口渴,便走到院角的大水缸中,想要打瓢水喝一下。他抓着瓢打了水喝起来,眼睛无意中瞅了眼水缸,就看到一张脸正在水下看着他。
“哇!”他吓得扔掉手中的水瓢,瞬间跳出去几丈,指着水缸抖抖索索的说道,“里面,水里面有人!”
突然,一愣神反应过来的他,抠着喉咙就吐起来。
猎人们全跑到了水缸边,往里面一看,果然水下有一个大睁着眼睛的死人,“赵大定,大定死了!”
他们围着水缸惊呼,但谁也不敢把他捞出来,这赵大定的样子太瘆人,也听说水鬼可怕了。要是伸手下去,他突然就抓住自己怎么办,众人离开两步面面相觑起来。
猛的有人想到,这不是有官差来了吗?
左右一找,却不知道庄柔跑哪里去了,“刚才那个典史去哪里了,怎么没人了!”
“对啊,进来的时候还瞧到人的,一会的工夫就没了个动静,不会是走了!”
“那赵大定怎么办,不会是她杀了之后,想要嫁祸给我们?”
大家慌了神,往死里想着那可怕的典史,肯定马上就带人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全抓回去关起来。
这时庄柔还在赵大定的家中,只不过不是在上面,而是在地下。她在堆积杂物的墙拐角发现一个地窖,下到里面便发现了上百个布口袋,随便打开一个口袋,里面全部都是一块块铁锭。
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庄柔在地窖中仔细寻找起来,想要看看有没有其它东西。
突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她发现了一个带锁的铁箱,个头不算小,上面锈痕斑斑显得非常的旧。锁这种东西对庄柔来说,就和没有似的,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开锁工具,几下就把锁给弄开了。
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两个小铁箱放在里面。打开小一些的那个,里面有一叠叠银票。而那个大些的箱子中,全是珠宝玉石,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首饰头面,满满一盒子珠光宝气。
来的路上她可是听那些猎人和挑柴郎说了,赵大定又穷又懒,有点钱就买好吃的花掉,常常找他们借钱吃饭,好在是有借有还。
“真是会伪装,都这么多银子了。还得装成个穷光蛋,不容易啊。”庄柔笑了笑,把箱子盖起来锁好,从地窖中爬了上来。
她从堆杂物的角落中转出来,就看到大家围在一起,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样子非常的紧张。
庄柔走过去便问道:“你们在干嘛,找到赵大定了?”
众人被她吓了一跳,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有汉子便说道:“赵大定死了,在水缸里面,我们不敢把他捞出来,就等着官差来。”
庄柔还以为赵大定听到撞门声藏了起来,所以先去寻找物证,让这些和他熟的人去寻人,说不定他一看都是认识的,就出来了。
没想到死了……
她皱了皱眉头,说不定刚查李平威的时候,赵大定就被人灭口了。
走到水缸边,她透过水看着下面的赵大定,不捞出来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便转头想叫这些身强力壮的人帮一下忙,这才回头,就看到他们全跑出两丈远,全都不想过来搬尸体。
庄柔无语的看着他们,明明之前还想和自己拼命,现在摆出这样一副样子,是做给谁看,真是的。
她摆摆手说:“发现了尸体,你们也脱不了关系,不过也就是盘问一下,来个腿脚快的人,到衙门里给我报个信。找一个叫马德正的捕头,让他带着人和车过来拉尸体。”
打猎的人脚程都快,大家相互推让了一下,终于选出一人回去报信。但怕半路上遇到凶手怎么办,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最后还是约了三人一起回城。
马是不可能借给他们,靠腿走回去还得要不少时间,庄柔瞅了眼水缸,还是决定先别捞出来,大热天的仵作又不在,谁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查看他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大家都站到阴凉的地方,等着衙门的捕快赶来,也好奇的看着庄柔,觉得她好像和流传的有些不一样,似乎没这么凶。
但也没人想和她去套近乎,还是别和官打交道为好。
有尸体在这里,又是熟人,大家还是有些心中发毛,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只是低声在谈论着赵大定这样的穷人,能得罪谁。
这个聊起来可就多了,大家都开始瞎猜起来,从赌到女人都给猜了一遍,连挖到野山参发了横财,这种不太可能的事都说了出来。
庄柔听得好笑,要是他们知道地窖中藏着这么多金银,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过,可能就会想联手杀掉自己,把财物分了之后一走了之。
天不早了,马德正他们还没来,庄柔一天都没吃东西有些饿了,她往厨房门口看了看,好奇的问道:“你们刚才有找过厨房吗?”
“没有,他那种懒人怎么可能会在厨房中。”猎人们回答道。
这时有人说:“我站在门口中看过,那厨房就这么一点点大,一眼就看完了。”
庄柔听了后还是走进了厨房,在里面翻找起来,这人如此有钱,平时已经装的很糟糕了,肯定会买好吃的来吃,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果然,在柜子中她翻到了几个凉掉的精面饼子,打开那一看就是长年没用过的锅盖,就看到冷锅中有一只放在盘中切好的烧鸡。
瞧着泽还很新鲜,没有隔夜的样子,她伸手拿了一只鸡腿。左手啃鸡腿,右手抓着饼子就吃起来。
天气太热,吃凉食还有种清爽的感觉。她站在里面旁若无人的吃着东西,让远处的猎人们看到了,顿时觉得她太不讲究了,连死人的东西也翻出来吃。
厨房中有些闷热,庄柔决定拿着鸡到外面阴凉处去吃,嘴中咬着鸡腿,就伏身想去锅中拿鸡。
就在她伏身之时,眼角感觉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有丝凉风向脖子处吹了过来。她只觉得眉心一酸,危机感就涌了上来,头猛的向后一仰,脚下随动,整个人就往后移了两步。
顿时就在空气中发现了一根细细的灰线,要不是从窗孔中**来的阳光,她都没发现这根线。
庄柔马上抬起头,就看到房梁上蹲着个全身包在灰衣中的蒙面男子,手指上缠着一些灰的线,刚才那条线就是从他的手上垂下来的。
两人目光对视,沉默不动的盯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动。
这时,外面有汉子走了过来,大声的喊道:“女差人,里面可有酒?”
与此同时,两人同时动了起来。
房梁上的灰衣人手一甩,灰线就飞动起来,向庄柔缠过去。庄柔也拔出了九星红,左手拿住嘴上的鸡腿,就向对方扔了过去,人瞬间往门外冲,一肘子就把正想进来的汉子撞翻在地,她整个人落地后就顺着地面翻滚几圈跃到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