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奉公本来平时天不亮就起来,要去滩口镇去买猪来卖,今天同样起的早,却没有再去买猪了。
头天晚上他娘子便骂了他一顿,嫌他好好的官不做,跑来卖什么猪肉,听说县丞夫人都拿到拖欠的银子了,他不回去好好的做典史,却来做这种下贱的事。
严奉公觉得太冤枉了,又不是他想去卖猪肉,明明就是被娘子逼的,现在听说新上任的县令有银子发就开始怪罪他。
之前他在县衙时半件案子都没有,他这个典史整天坐在那拍苍蝇,还拿不到半个铜板,只得去找条生路。
卖猪肉也是家中夫人逼着去,现在怪他卖的也是夫人,真是难伺候啊!
但听说这位小郡王刚上任,就破了案子,严奉公也想回去。只要有案子,便会有银子,不像以前那样半点好处也没有。
虽然被夫人骂了一晚上,但大清早的严奉公还是把压在箱底,好久都没穿的官服拿了出来,精神抖擞的穿上。这身官服一穿,本来还在旁边唠叨个不停的严夫人,顿时便收了口,还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这猪摊主的娘子和典史的夫人可是两回事,谁爱当个卖猪佬的娘子,自然还是官夫人好。
让严奉公没想到的是,他才到县衙门口就被挡住了,就算他是史典也不得入内。还好马德正他们正好过来,把他拉到了旁边,找侍卫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卫所近二十人被杀死在了县衙中,而且他们来是想刺杀小郡王,可怜的小郡王被砍成重伤差点丢了性命,所以现在兵部都派人过来了,里面火药味正浓呢。
严奉公愣了半天,这种根本就不叫案子!
他站在人群中想走,却被马德正他们围着,根本就退不出去。相比县令来说,身为典史的他,才是应捕们的头。看到他穿着官服过来,这摆明了就是想不卖猪肉回来管事了。
马德正那马屁拍得顺溜,说得严奉公根本跑不掉,只得跟着他们站在人群里面等着。听说新上任的县令荫德郡王重伤,所以没有到此,里面就一个师爷在管事,想要进去非常的困难。
严奉公想着进不去也好,光看热闹也省事,看到傍晚再回去,明天接着去卖猪肉才好。正觉得此事大好之时,没想到跳出个女子,就直接和卫所的士兵打了起来。
而马德正好死不活的,竟然想让他出去解决一下,这怎么可以!
庄柔根本就没看见人群里面站着个典史,站在那也没用,她只是杀气满满的盯着这些官兵,只要有人动一下,那便不可能再停手了。
“一个小小的应捕,就敢和我们卫所叫嚣,真是变天了。”一个小旗走出来,背着手冷眼看着她不屑的说道。
庄柔仰起头轻蔑得说道:“是啊,昨晚这么多卫所的兵突然跳出来放箭,我还以为是兵变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他们如此的弱不禁风,轻易就被拿下了。如果有外敌入侵,真不知道你们要如何保家护国。”
小旗眉头一挑,怒不可遏得喝道:“你说什么!”
“不止没本事,连耳朵都有问题了吗?连我说的是什么都听不懂。”庄柔不示弱得挑衅道,在这里还想生事,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懂不懂规矩!
马德正他们吓坏了,庄柔也太会挑衅人了,这些士兵最不爱听这种话了,要真打起来他们这些县衙中的应捕,还不得一起被端了!
“乱闯禁地,给我把她拿下,生死不限!”小旗哪里见过如此狂妄的女人,要是男的喊几声他还能佩服一个胆识,可女人也敢叫嚣就太过份了。
四周的兵一听,便提刀冲了过来,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可以好好的发泄出来了!
庄柔无视扑上来的士兵,直接就向小旗冲过去一棍就招呼上。那小旗有点本领,赶快往旁边便是一闪,却没想到这一棍只是虚招,人才刚闪到旁边,庄柔便冲上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领子,对着他的腹部便是个侧膝击。
紧接着左肘就上去,对着他的太阳穴便是狠狠的猛击,砰得一声闷响,那小旗顿时便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
而那些士兵的刀也砍过来,庄柔左手抓住小旗的头发,把手中的铁棍就塞进了他的嘴中,盯着那些士兵吼道:“过来我就捅破他的脑袋!”
士兵们全部停住,用刀指着她喊道:“放开我们的头儿,不然就弄死你!”
“哼,说得我放开就不杀死我一样,全部给我滚开,不准挡着我进去。”庄柔不甘示弱得骂道,“这是豆湖县衙,不是你们的卫所兵营!大人不在的时候,就不能让它落入别人手中,这里还容不得你们胡作非为!”
围观的百姓都震惊的看着她,在他们的心中官兵封宅是很正常的事,人家可是兵呢。虽然县衙也是官,但他们手下应捕都是些白吃白拿收保护费,鱼肉百姓的坏蛋。
自古都是官怕军,现在兵来了,这应捕却还不服气,把人都给打成这样了!
庄柔提着小旗的头发,慢慢的往县衙中退去,突然发现有人想要绕到后面偷袭自己,便猛得提起小旗的头,阴冷得说道:“别以为我不敢动手,里面躺着的人有一半是我昨天杀掉的,你们要是敢上来,我不介意里面再睡几个。棺木钱我家大人有的是,想要的保管不会少了你们任何人。”
看着她这副凶残的样子,此时官兵们总算是相信,她真的参与了昨晚的杀人,也就是他们卫所的敌人!
想要偷袭的人担心小旗受伤,便停下了行动,只是所有人都脸色发青的看着她,恨不得把她乱刀砍死。
庄柔懒得和他们废话,她抬头往人群里面扫了眼,就看到马德正他们正站在那一脸焦急的看热闹,那身体不安的一看就知道,正想跑却又不敢离开。
到是他们几个围着个胖子,穿着身典史的官服,那人她没见过,但能够出现在此地还被马德正恭敬的,必然就是自家那卖猪肉去的典史了。
她便抬起头,冲着严奉公就喊道:“典史大人,我已经把路打开,请大人进县衙办公!”
官兵和周围的百姓全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看向了人群中的严奉公,心中都有些疑惑,刚才怎么就没看到有个官站在这里?
围观的人大多是些闲人,去过菜市买肉的没几个,加上又换了身官服,几乎没人认出他是在菜场上卖猪肉的严一刀。
但现在被庄柔喊了出来,大家便看向了他,好厉害的典史,竟然一点也不怕官兵,直接派个女捕快就把人给打翻拿下了!
马德正一看庄柔正阴冷的盯着自己,心中便是一抽,马上陪笑着弯腰对严奉公大声说道:“大人威武,请大人入衙门办公!”
牛大勇也傻乎乎得喊道:“对啊,让我们在外面站了这么久,脚都酸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难道你们在里面背着我们吃好吃的?”
四周一片安静,全看向了牛大勇,到是吴仁药赶快捅了捅他,让他别胡说八道了。又不是没听头儿说过,里面全是尸体,能吃什么啊!
“大人,请进。他们要是敢挡着典史大人,我就先废了此人给你报复。”庄柔微微笑道。
严奉公总算也是当了不少年的官,深深的看了庄柔一眼,这家伙的意思明明就是在说,就算自己被杀了,也不会放开手中那名小旗。到底是从哪里调来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破起案来肯定先打个半死才会拉回来。
现场的气氛很糟糕,卫所的官兵不肯放他们进去,却又不能动手。庄柔提着的那小旗血流满面,再不医治可能有生命危险,所有人就僵持在了一起,谁也不肯让一步。
就在这时,从县衙中走出一群人,有人声音阴柔得说道:“怎么回事,卫所何事在外喧哗?”
庄柔一瞅,就见从里面出来几人,其它的都是军人打扮,只有说话那人穿着宦官的衣服,是位眉清目秀二十不到,看着有几分和气的公公。
卫所的人抢先喊道:“千户大人,这个女人打伤了小旗,还要硬闯进去。我们挡下她,却被她把小旗拿成人质来要挟!”
“没用的家伙,还不把她拿下!”那名千户二话不说,便让人把庄柔拿下。
然而那太监却不这样认为,拂尘一挡便笑道:“千户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待咱家问清楚才行,哪有一来就打打杀杀的。”
“你是谁?”他也不管千户不耐的眼神,和颜悦色得对庄柔说道。
庄柔一看这宦官那衣着就知道地位不低,却依旧抓着那名小旗,神色严肃的说道:“禀公公,属下庄柔,是县衙中的应捕,昨晚小郡王刚被刺成重伤,今日竟然就被凶手所在的卫所封了衙门。也是此地还没修缮好,所以殿下没有住在此地办公,不然这不就是囚禁郡王殿下的行为了。”
“属下不止是名应捕,更是殿下的人,怎么能看着他们把我们从自己的衙门中赶出去。我们可是被刺杀,现在弄得好像是我们杀人一般,就算兵部平时总横行霸道,也得讲讲道理。”她抬头挺胸严肃的说道。
那名公公看着她笑了笑,“你哥哥是国子监的庄学文?”
庄柔警惕得看了他一眼,“是的。”
“皇上可是很欣赏令兄的才华,可惜他久不应考,也远离朝政,真是叫人可惜啊。”公公笑道。
此话听在一些人的耳中,却是另有一番意思,皇帝知道此应捕的哥哥,还很欣赏他。那就是说,皇上也知道此女在小郡王的手下当应捕
不懂他为何现在提起这个,庄柔便说道:“多谢皇上厚爱,但那是我哥哥的事,不知现在我们可以进自己的衙门了吗?”
“当然可以。”公公笑了笑,看向了身边的千户大人。
千户大人脸色不好看的说道:“既然元公公都这么说了,自然可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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