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尚党到现在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不理解侯丽在闹什么,对比周边的夫妻,他觉得侯丽已经过的非常幸福了,甚至在小镇上大多人都羡慕她,而他也给足了她体面和尊重。
她和孩子衣食无忧,他定时给家里家用,就算父母为难她,他也是站在她那边,他从来没有跟她闹过矛盾,侯丽提出的大多意见,左尚党大多时候都是顺着她的。
再看看周边其他的夫妻,一个不对付大耳瓜子就扇上去,他可是从来没有动过侯丽一根手指头。
除开陆雅知这件事,左尚党能很自信的说一句,自己对的起家对得起儿女。
左尚党从来没有觉得他和陆雅知是错误的,他们只是生错了时代,他和陆雅知是真爱,寻求自己的真爱是没有错的。
终于,身心俱疲的左尚党倒下了。
白天干苦力,回家还要做饭搞卫生照顾陆雅知,他倒在了家里。
陆雅知吓坏了,哭着找了旁边的街坊,帮着把左尚党送去医院。
她的天塌了,她这一辈子都是依附着左尚党而活,现在儿子已经没有了,要是左尚党也没了,那她怎么办啊?
钱,她要钱,吃喝拉撒所有的一切都要钱。
“病人怎么回事?”,医生看着躺在推车上被送进来的左尚党出言询问。
陆雅知未语泪先流,一问三不知,“就是做饭的时候淘米,哐当一声,我出来看,就看到他倒在地上了。”
“之前有得过什么病吗?”,医生又问。
陆雅知摇摇头,“我不知道,呜呜呜,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
不管医生问什么,陆雅知都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无助的掉泪珠子。
左尚党迷迷糊糊的被唤醒了,他一睁开眼睛,就见着双眼含着泪的陆雅知。
他正想伸手安慰陆雅知,她胆子那么小,自己这一倒,她该吓坏了吧。
陆雅知一见左尚党睁开眼睛,马上抓住他的手,急切道,“尚党,尚党,我们家的存折你藏哪里去了?”
“你快告诉我存折在哪里,你快说啊......”
陆雅知不停的追问着,刚才医生说让她去缴费,她身上的钱根本不够,只能先缴了一部分。
她这一辈子都没怎么为钱发过愁,这还是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感受到没钱的窘迫。
大家异样的眼光和闲言碎语更是让她坐立不安,好像她舍不得钱救自己的男人似的。
她之前就跟左尚党要过存折本子,但左尚党说怕她乱花钱,不给她了,没有钱她才知道没钱的难处。
左尚党却整个人像是被一闷棍敲在了头上,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陆雅知不但不关心他的身体,见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要存折要钱。
就像是怕他撒手人间,把存折也带走了似的。
就这一个念头,气急攻心,左尚党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淤血,整个人顿时就轻快了起来。
随后巨大的悲伤充斥着他的胸膛,堂堂七尺男儿,嗷嗷的哭出了声来。
他落得了这么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都是为了什么啊?
就为了在自己快要病死的时候,还不停追着自己要存折的陆雅知吗?
看着左尚党吐出一口血,陆雅知真的吓坏了,她看着床沿边还有地上的血迹,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大步,随后拔高嗓子叫了出来。
“医生,救命啊,快来啊,快来啊,他吐血了,啊啊啊啊啊~”
医生护士听着陆雅知爆鸣般的尖叫,小跑了过来。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朝着旁边惶恐不安的陆雅知安慰道,“没事,这一口血吐出来是好事,之前郁结于心,又疲惫过度,身体心理精神都超负荷了......”
送走医生后,陆雅知这才红着眼睛上前安慰左尚党,“尚党,你可千万不能再有事了,要是你也有个什么好歹,我还怎么活啊?
呜呜呜,我现在可只有你了,医生说你之前心里装着太多事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啊,你这样憋在自己心里,把自己给憋出病来了。
还有,医生说你太累了,要休息一下......”
之前陆雅知流泪,只会让左尚党整个心肝都紧张的缩起来,心疼,现在,听着那嘤嘤嘤嘤的哭泣声,他的眼里全是烦躁和不耐。
“行了,我还没死呢,你能别哭了吗?我为什么憋着,为什么不跟你说,我还没说你就已经哭个没完没了了,我一说我还得哄你一整夜,我已经够累了!”
陆雅知错愕的看着左尚党,左尚党骂她了,他以前从来不舍得骂她的,连说话都舍不得对她大声说。
“你让我心里有事找你说,你听吗?你只会哭,你让我不要那么累,我白天干活赚钱,回家还要伺候你,我能不累吗?你要是真心疼我,你倒是让我辛苦了一天,进门能有口热乎饭吃啊。”
从龙翔府搬出来快一年了,他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而陆雅知虽然没有之前那优雅精致了,但还是皮肤白皙,面色红润,一看就是没有受过风吹日晒,被娇养着的女人。
要在平时,左尚党可能还会从心里涌出一股自豪,这是他养的女人。
但现在,左尚党只感觉累,所有的一切,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恨不得一觉睡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陆雅知还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
到底是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下辈子可能就两人相依为命了,左尚党耐着性子把目前的局势给她一一说清楚。
“小雅,我们现在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我不是以前的左老板了,我们没钱了,你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如果你还不改变,我可能也要扛不住了。”
“今安已经没有了,我们下半辈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我们也得为以后打算了,就算不能再有孩子,至少我们要给我们未来一个规划.....”
“我知道你没吃过什么苦,不说让你出去赚钱养家,但家里的活计你得捡起来吧?我也是人啊,我也是血肉之躯,我现在拿我的命在供养着你,你看不见吗?”,左尚党的声音凌厉甚至带上了颤抖。
陆雅知听着左尚党语气中的责备,一股怨气涌上心头。
明明是他说会让自己幸福的,是他口口声声说不会让自己吃苦的,骗子,死骗子,全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