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算冷汗。
而是一种激动的汗!
两分钟后。
洋画圣一脸震撼道:“好画!好画!居然能够将顾恺之的画技临摹到这种地步,这不仅是一副真画,而且还是一副古仿古的近代画!”
“这个叫顾生清的人,跟顾恺之肯定是同时期的人物,或者换句话讲,他很有可能是顾恺之的徒弟!”
“但这里有个很奇怪的地方……”
说到这。
洋画圣转头看向了我:“劳烦你找出女史箴图的照片给我看看,随便在网络上一搜就能看到!”
“好!”
我点了点头,迅速调了出来,将手机递给他。
洋画圣拿在手中细细查看,几乎彻底沉浸在了其中,约莫是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他浑身一颤!
啪嗒。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和宗七七连忙将他扶起。
“杰瑞叔叔,你怎么了?”
洋画圣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他颤颤巍巍地指着那副画:“顾……顾恺之先生,给我上了一课!”
“给我上了一课啊!”
说完这话,便喜极而泣。
我和宗七七都是一头雾水,压根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洋画圣却像是崩溃了一样,捂脸大哭了起来。
仿佛将这些年的颓废和溃败,都给宣泄而出。
十分钟后。
他才渐渐冷静了下来,擦了擦自己的泪水,竟是有模有样学着古人拱手道:“学生杰瑞,多谢顾恺之、顾生清先生的教诲!”
教诲?
何来的教诲?
洋画圣作完揖,便坐了下来,看着我们道:“这幅画是真迹无疑了!但他有些不协调的地方,你们可以仔细看,比如画中的女人,如果用右手画,她的朝向应该是向右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作画之人,要么是个左撇子,要么就是个残缺之人,只有一只手能作画!”
左撇子?
一只手?
我看着洋画圣只剩下的那六个指头。
突然明白他为何会如此激动了!
这幅画,似乎让他领悟到了新的境界!
我没有打断他。
看着他继续自言自语:“我们可以回想一下,顾恺之的作画风格特点,从传世的《洛神赋图》《女史箴图》《列女智仁图》及《斫琴图》等作品来看,其线条大都为舒缓、绵劲而细长。”
“这与汉代帛画人物的线条品格是一脉相承的!”
“而顾恺之,正是在此基础上加以发挥和创造,使线条显得更加遒劲而富有韧性,更加舒展而从容不迫,更加宛转而趋于精微完善!”
“而这幅画是用的单手作画,反而将顾恺之的画技特点,往上又提高了一倍,使得它更加绵!更加缓!更加韧!”
“更加行云流水!”
“那么……”
洋画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们:“与其说这幅画是拙劣的模仿,倒不如说这幅画单从技法上讲,就远远超过了顾恺之本人!”
“这位叫做顾生清的画家,必然来历不凡!”
我听完后,与宗七七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可思议!
这便是高人的鉴别方法。
我和柳爷只能够通过史记中的资料,来判断这幅画并非顾恺之所作,洋画圣却能够从画技的本身看出其不凡之处。
一位能够在技法上超过顾恺之的画家,放在当今是多么的厉害?
虽说立意方面,和顾恺之要表达的正好相反。
但能够模仿、精进到这种地步,反倒将这幅画的价值,又抬了一层楼!
“这幅画,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这位先生,能否恳求您,将它卖给我?”
“不管您出价多少,都不是问题!”
洋画圣突然转过头,郑重无比地对我说道。
我看着他眼睛里的坚定,那不像是在开玩笑,反而像是焕发了人生中的第二春一样。
我知道这幅画对于一个年久失志的画家来讲,无疑是宝藏中的宝藏,他一定不想错过。
有了这幅画,当年那个大名鼎鼎的洋画圣,或许就要重出江湖了。
我不打算随便开价,毕竟此人也算是宗七七的半个家人了,便诚心说道:“您开个价就好。”
“不管多少都行。”
“毕竟识货之人不多,您算是第一个。”
洋画圣听到我的话,脸上瞬间洋溢起了笑容,上来就握住了我的手,乐呵呵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知晓你们华夏人做事的规矩,凡事都要讲讲价,今天我们就抛弃这个规矩,既然它临摹的是顾恺之的画技,那么……”
“三千万,您看这个价,合适吗?”
三千万?
我不禁有些惊讶!
不是不合适。
而是太高了!
“合适,当然合适!”
我连连点头,我原本的估算价值其实就在两千万以内,如果将其拿到拍卖所去卖的话,也差不多这个价格了。
最主要的是,顾生清这个人物到底是谁,正史中的记载恐怕少之又少,唯有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查查野史,或许能找出来。
偏偏洋画圣愿意开这么高的价格。
“好!”
“那便成交了!”
洋画圣一脸笑意,随后当着我们的面趴在地上,竟是从床铺地下,抱出了一个箱子,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后,伸手打开了去。
里面,都是金灿灿的黄金!
我和宗七七目瞪口呆,洋画圣直接将其放在我面前道:“这里面的黄金,应该价值刚好三千万左右!”
“它是我的棺材本,我本想等到临终之际,用它将我的骨灰送到星空之上,对应梵高的那副画!”
“但现在看来,我这一辈子可不能就这么过去,必须要留下几幅惊世骇俗的画作,才能不枉此生啊!”
“来,你拿好!”
不愧是洋画圣!
爽快!
我二话不说,将这一箱金条收下。
本想离去,但洋画圣却突然笑道:
“不如你们就留在这吃饭吧?”
“我让村头的寡妇,烧两手好菜!”
“还有七七这小妮子,这趟来找我,恐怕不止这点事吧?你那紧张的小眼珠子,叔叔都看出来了!”
宗七七略微有些羞涩,承认般地点了点头。
我们便留了下来。
期间。
洋画圣搬来了画板,竟然当着我们的面,用那完好无损的左手,开始临摹我眼前的这幅画。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当年的顾生清,或许也是这样坐在屋内,看着顾恺之的画作,一笔一划临摹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