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跟她理论几句,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就只能压下心中的火气。
早知道,就不看刚才那一眼了。
这不是纯粹给自己找麻烦吗?
董胖子小声说道:“老杨,算了吧,这钱还得赔,我给我老爹打电话,咱们先送杰哥去医院。”
我摇头说了句“不用”,而后看向老板娘:“余老板,让我这两个兄弟先走,没问题吧?”
“一千万的事,我来跟你聊。”
老板娘淡漠道:“好啊。”
我给董胖子打了个眼色,他一脸担忧,但见到我这么坚定,便只好带着杰哥走了。
我倒是不慌张,虽然出了个突发事件,但并不影响我的原计划。
我看着她道:“还是那句话,余老板,把摔碎了的古玩拿出来给我看看,是真品我会想办法赔钱!”
老板娘理了理裙子,饶有兴致道:“真有意思,你都知道我是挂门中人,还敢质疑我的眼光?”
我拱手说道:“余老板,并非质疑,只是为了确保赔钱有方,您既然是挂门中人,深知这行规矩!”
“不瞒你说,您出具的鉴定书上,我发现了一些漏洞。”
“道光年间的瓷器,大多都以工笔的吉画技法为主,你的双耳瓷器上,却用了写意的技巧。”
“这一般只会在民窑上出现。”
听到我这么一说,老板娘柳眉一下皱起:“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说话,就耸了耸肩。
意思很明显。
半晌。
老板娘方才冷漠道:“我这就让人把东西拿上来给你掌掌眼,但若是真品,我不但要你赔钱,还要你挖了舌头!”
“你若是敢,就接!”
我不禁翻白眼,这女人是跟老子有仇吗?
欺人太甚了!
“懒得跟你玩。”
我也不废话,转头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
“再走我开枪了!”
我脚步一顿,回过头去。
她不知何时已经装填好了子弹,对准了我的脑袋:“保家仙,我听说过。你能吓退保家仙,肯定有点本事。”
“但我不信,你也能招来一个附身,躲掉我的子弹。”
“有种,你就试试!”
我忍住了骂她傻逼的冲动,继续往门外走。
下一秒。
砰!
子弹几乎贴着我的脑袋划过去,在墙上打出了一个洞。
“草!”
“疯女人!”
我回头就对着她骂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妩媚一笑道:“我不想怎么样,就喜欢恶心你们这些贱男人,还是那个条件,你不答应,下一发就对准你的脑袋。”
我心里也来了火气:“行,你让人把东西送上来!不过,我也有条件,如果我鉴定出来是假的,今晚你就当我的玩物!”
“给老子暖床,陪睡!”
此话一出,她立马呆滞在了原地。
我冷笑道:“怎么?不敢?还是没种?那就别狗仗枪势!”
她哈哈大笑了起来:“有意思,你比刚才那个胖子有意思,老娘好久没玩过这么刺激的对赌了!”
“老娘接了!”
“来人,把我心爱的古玩送上来!”
真接了?
我眯起了眼,冷静了下来。
刚才说的话,并非是我狗急跳墙唬人。
是我觉得,有必要给这个女人上一堂课!
都骑在我头上拉屎了,我还能任由她拉个不停?
没一会儿,两个女服务员,就端着两个用黑布罩住的木盘子走了上来,放在了我面前的桌上。
不难看出,里面就是摔碎的道光官窑三羊开泰瓷瓶了。
用黑布盖着碎了的古玩是有讲究的。
喜欢收藏古玩的人,多少都带着点迷信。
认为年份越大的古玩,上头都带着一种“气”。
若是摔碎后,避免这股气散掉,就必须用黑布盖起来,埋在家中的风水吉位,尚能旺旺香火。
或者交予上等的窑造师傅,让其重新接合上釉。
我当然没跟这个女人客气,上去就把黑布给掀开了,然后对那两个服务员道:“有没有白手套,紫光灯。”
“找来给我。”
两名女服务员看了一眼老板娘。
后者点了点头,让她们去弄了过来。
戴好手套,拿起紫外线灯。
我开始依次拼凑这两件古玩。
这可是个技术活儿。
好在两个瓷器摔的都不是特别狠,没有那种细小的粉末,花了我将近两个小时,方才拼凑完毕。
这个速度,算是很慢了。
但,是我故意为之。
因为这个叫余天娇的女人,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手,看样子她对这两件宝贝,真的很喜欢。
反倒是我,在拼凑的过程中,心中便泛起了阵阵冷笑。
我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一个假货!
赝品!
尽管整体上看去,至少有99%的做旧,都符合道光瓷器的标准,但偏偏制赝之人,是个对画术半点不懂,还心高气傲,喜欢画蛇添足的主儿。
余天娇等的不耐烦了,见我停下来后,便双手抱胸问道:“如何,小瘪三,看出什么毛病了吗?”
我瞥了她一眼:“叫谁小瘪三呢?”
余天娇冷哼道:“我乐意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管得着吗?”
我反问道:“你真是挂门人的堂主?这脾气比我三舅姥爷家的小姨子还要公主病!”
她脸色立马阴沉下来:“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我百无聊赖道:“死来死去的多没意思,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这就是个假瓷器!”
“它有三点问题。”
“第一,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明明是民窑才会用的写意技法,却用在了官窑上。”
“尽管整体纹饰非常完美,但唯独这个部位,多了一笔画蛇添足。”
我抬起手来,指了指其中一块碎片,那里有一只雁子,用的正是写意画法。
“第二,道光瓷器的胎体看着是细白的,多数器物的胎质较为疏松,胎釉结合处不是很紧密。”
“通常大件器物的胎体厚重,小件器物的胎质就比较轻薄了。”
“而这两对双象耳瓷器,明明是大件的,却做的过于轻薄,这是属于很低级、但很少见的错误。”
“当然,我指的低级,是对于制赝师父来说,外行人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而且,只有摔碎了之后,才能看清内部胎质,单从外表上判断,很容易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