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却摇摇头说:“母亲,您就别和我客气了,我也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好了,以后这些身外之物一定会多起来,但是暂时不是还没有吗?母亲您拿了这个钱也可以好好把家里布置一下,把田庄收拾一下,下人多买一些,铺子管理一下。其实很多东西光是靠钱也不行,比如古董字画就不是拿钱一时间能买到的。所以,我就把当初我陪嫁的一些古董字画拿出来一部分,大约也能值个万把两银子的,有这些东西,家里看着也好看些。”
说完从荷包里又拿出了一个单子,递给母亲说:“这些字画古董单子在这里,东西还在船上,因为今天二哥来接我们母女的时候,只是带了一个车,没法子搬,只能明天请大嫂派家人去船上搬了。”
崔氏看也没看单子,就把单子递给了胡敏芦,自己却问:“你把东西,银子都给了我们,你怎么办呢?就是不为你自己,你也要给明珠留着做嫁妆啊,当然明珠现在是我们府里的姑娘,等将来出阁的时候,我一定也给她置办一副好嫁妆,可是你当娘的也要给些东西才是,你都给了我们,明珠怎么办啊?”
胡敏芦看着单子羞愧的满脸通红,伸手把单子递给了大嫂金氏。金氏眼睛早就冒光了,立刻看起来。
胡氏却看也不看嫂子们,只是说:“母亲,我给明珠留的有银子,除了给您的四万两,我还有银子呢。你忘记了,我刚刚说了,我跟着白氏妹妹赚了许多钱,如今我只是把当初母亲给我的嫁妆还回来,以后,我还要孝敬母亲呢。其实,只要父亲,母亲多看顾着点明珠就好了。她的嫁妆,陪嫁的东西一律都由我准备,这个我早就预留好了的,不劳母亲费心了。”
这个时候金氏问了一句:“妹妹,怎么这单子上面除了古董字画之外 还有许多别的物什呢?”
崔氏一听,忙让丫鬟去金氏哪里拿来自己看。
胡氏说:“嫂子,这些古董字画是我还给父母亲的。本来也就是家里的东西,还有那四万两银子也是,都是我的嫁妆。现在那个单子上列的那些绸缎,土特产之类的才是我孝敬父母的,是我用嫁妆做生意赚来的。”
说完还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来说:“我这里还有一张单子,是给父亲,母亲。哥哥,嫂子,侄子,侄女们的礼物,因为东西太多了,都在船上呢,只有个单子在这里,明天劳烦大嫂找下人去把东西从船舱里取回来,照着这个单子帮我分给各房吧。我的船上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东西,是单子之外的。你就让人帮我放到我的院子里,那是我和明珠在京城没回德庆前要用的东西,还有一些,是给我的朋友,还有是准备去月芳家里时,带去给她的礼物。”
金氏瞪大眼睛看着手里的单子,旁边的林氏伸着头看过来,心里翻江倒海。都是自己沉不住气,若是晚一点对小姑子发难,就能知道小姑子有钱了,就不会平白的得罪小姑子。就不会见恶于公婆,也不会和相公反目,这真是亏死了,忍了十几年,现在胡家的日子终于要好了,因为自己小不忍,一下子全盘都输了。这个小姑子也是的,这么有钱怎么不早说啊。对了,从进门她好像还没有机会说,再说了,都是自己不好,受了人挑拨,一下子被气氛蒙住了眼睛,怎么不动脑子好好想想,这小姑子虽然没有给大家见面礼,但是母女两个穿着打扮比自己还好,哪里是落魄的样子,都是自己先入为主,以为女子和离了,必定会穷困潦倒,哪里能想到,小姑子这么有钱,给大家都有厚厚的礼物,只是因为自己相公带去的车太少了,不好拿,才放在船舱里的。怪不得,她从进门就没有带个包袱,要知道再穷的人,衣服总是会有两件的,怎么会没有包袱呢?原来都是在船上,自己先前还以为她是穷的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呢,真是瞎了眼了。穷的连换洗衣服都没有的人会有丫鬟,会有管家吗?
胡知礼奇怪的问:“月芬,你做什么生意赚了这么多钱啊?”
胡氏说:“我也就是在安城的时候买了一些房产,谁知道后来,安城建了市场,一下子外地客商多了起来,做生意的人多了,都要买房子,买铺子,我那些房产就水涨船高,一下子赚了许多钱,所以,父亲,母亲,你们不要为我担心。我现在有朝廷的俸禄,还开的有个药材铺子,我还收了八个女徒弟呢,这些都尽够我养老的了,我除了给家里的这些银票和古董外,还给明珠留了两万两银子将来做嫁妆,我想,虽然比不得我那时,在一般京城大户人家中,已经算是上上等的了,你们也不要为明珠的嫁妆担心,就是操心给明珠找个好人家就好了。”
明珠听了脸都红了。
崔氏这个时候故意看着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说:“好了,这下子我放了心,还是我们胡家的姑娘有本事,不但能得到朝廷的封赏,为胡家争了光,还学会了经营之道,把出嫁的嫁妆又还了回来。好了,老大媳妇,你把这单子收好了,明天多派一些人去船上搬东西。看样子,你妹妹带来的东西还真不少。也罢,我们府里正缺少东西,缺少银子,我们就厚着脸皮用了吧。也省的有些人眼皮子浅,再让你妹妹受委屈。”
金氏听了眼皮一跳,还是答应了。
林氏却脸皮红了。
崔氏又说:“月芬,我看你现在比先前在家里的时候好了呢,你以前只是会吟诗作对的,最讨厌这些银钱庶务之类的了,现在经营有道不说,还做事情井井有条,我看你这个单子上,有上等的绸缎,还有一般的绸缎,为什么啊?”
胡氏笑着说:“母亲,这个上等的绸缎是留着给府里的人做衣服穿的,都是今年最时新的花样,我想侄子,侄女,嫂子们以前的衣服都该没有了,这回正好都做新的,还有一般的绸缎,是留着做椅搭,围帘,糊窗子,糊墙,做门帘,做桌布之类用的。”
崔氏笑起来:“你这孩子,想的真是周到啊。真是比先时好了很多。”
胡氏说:“母亲最知道我的,我哪里会这些啊,都是明珠帮我料理的,就是这个单子都不是我写的,我只管付钱就是了。”
这下子崔氏奇怪了,说:“明珠竟然有这个天分啊,这么小的孩子,还真是难为了,不如这样,我看林氏你也累了,就歇几天,你的事情就交给明珠管着。”
胡氏急了:“那不行啊,母亲,一来,明珠这么小,管理我那个小家还行,这府里千头万绪的,怎么能管的好,二来,我们过了年就要回德庆了啊。”
崔氏一听,正要问,胡知礼已经忍不住问:“你还回去做什么?你那里又没有亲人,这回到了家,就长长久久的住着,反正你又没有花娘家的钱,还怕人怠慢你不成?”
胡敏芦一听父亲这么说,就知道父亲是动了气,也急了:“妹妹,你别和你二嫂一般见识,你这还回去干什么啊?”
大哥胡敏范也说:“是啊,妹妹,你一个女人家的,还带着外甥女,就算是不愁吃穿,也不好独自留在江南啊,我们一家子亲亲热热的在一起不好吗?”
一家人都七嘴八舌的留着,胡氏笑了说:“父亲,我们娘儿两个是来做客的,可不是常住的,我德庆还有房产,田庄,都要明珠回去给我打理,还有,我在德庆还有一个药材铺子,专门给穷人看病,若是富户,我就收诊金,若是穷人,我就分文不收,还免费送药材。德庆的穷苦百姓还等着我呢。”
胡知礼听了动容了:“我早就说过,大丈夫在世,穷则悬芦天下,达则兼济天下。可惜啊,我做了官,却毫无作为,我的女儿却反而为百姓做事情。这样好啊,比我和你哥哥们都好,这样你就年后回去吧。只是今后要常常回来看望我和你母亲。“
崔氏还想说什么,胡氏已经开心的笑着答应了。崔氏看着女儿提起给穷人看病,就眉开眼笑的样子,想着女儿已经和离了,这辈子在夫妻缘分上已经是无望了,为什么就不能去做一些开心的事情呢,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胡敏范和胡敏芦,还有老三胡敏菡都被妹妹的话打动了,其实他们现在也不是以前那样不知柴米贵的公子哥儿了,在西北这么多年,他们见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后来西北战乱,他们又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如今虽然安然回了京城,还给了官做,但是他们做的并不开心,想起来还是在西北的生活好一些,每天和那些西北汉子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生活比现在每天和那些公子哥儿一起听戏喝茶强多了。妹妹都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却没有找到,真是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