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有人敲打着窗棂,大咧咧地道:“乖外甥,别缠绵了,外面都天下大乱啦!”
小四猛然从温柔乡中惊醒,深陷的情~欲依然如火如荼,看了眼萧绰,用力咬住舌尖,光着脚推门走到屋外,见痴癫和尚笑嘻嘻地望着自己,一脸的诡异模样。
小四使劲晃了晃头,正要问话,就见山庄后院方向光亮大盛,直映天际,不由暗暗吃惊,一下脱掉了身上的坎肩,祭出风雷刺,便朝光亮之处飞去。
痴癫和尚大叫道:“乖外甥,你怎么脱了衣服呀?”
小四立在风雷刺上,高声回答道:“这样凉快!”
只见光亮升起之处正是祠堂上方,两个人影在祠堂之上站立,一黑一白,小四定睛一看,只见燕飞云立在祠堂一角,对面赫然便是阿不葛。
小四心中不解,阿不葛为何会与燕飞云在祠堂屋顶上激斗?难道他进了龙冢,与燕飞云发生了冲突么?这一夜诡异多舛,暗流涌动,居然发生如此的事情,自己却在屋子里昏天胡地,实在是该死!
燕飞云面色阴沉,手中昆吾剑霞光万丈,直指阿不葛,厉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进了龙冢,必须要死!”
阿不葛冷笑道:“想杀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刚才在下面,你还不是不能奈何我?”
燕飞云冷哼一声,眼神忽然一凛,手中昆吾剑立时化为一缕白光,疾冲阿不葛心口。光束所到之处,耀眼奇绝,半空中隐约有电闪雷鸣之声,将阿不葛团团包裹。
阿不葛一声长啸,手中的流光剑破光而出,直插天际,跟着身子一纵,仗剑斜斜飞掠而至,剑身光华流动,耀眼之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燕飞云斜劈过去。
这一刹那,祠堂上方光波荡漾,气浪翻滚,使人窒息。燕飞云挺昆吾剑向上迎去,就听“当”的一声巨响,整个山庄都为之一震,一个声音倨傲传来:“燕飞云,刚才在下面不得施展,所以我才引你到外面来。不要以为你的昆吾剑天下第一,我的流光剑绝不逊色于你!”
燕飞云勉强挡住这惊天动地的一剑,心中气血翻涌,急忙稳住身子,静静喘息一下。这时流光剑盘旋又至,周遭亮如白昼一般,燕飞云巍然屹立,手中昆吾灵剑指向苍茫天宇,突然一声清啸响彻四野,足下用力一点大殿,身子猛然跃上半空,凝而不坠,眼神如箭矢冰冷之极。
此刻白光再度大盛,沿着他的身体四散蔓延,光雾逐渐缩成一点,然后朝流光剑猛射过去。半空中顿时闪过一片电光霹雳。燕飞云一击之后立即前冲,手持昆吾剑朝流光剑逼近丈许,只听一阵叮当叮当的声音连绵不绝。
流光巨剑与昆吾灵剑须臾间已经斗了几个回合,燕飞云面色更加苍白,毫无血色,身子越来越低,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费力不少。再看流光剑,光芒却丝毫未减,剑身颤抖破空之声缕缕不绝。阿不葛一怔狞笑,畅快地道:“燕飞云,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话声刚歇,流光剑又以排山倒海之势当头压下,燕飞云白发飞扬,全身的衣衫呼呼飘摆,奋力举剑相抗。只见流光剑轰然击在昆吾剑上,燕飞云受力不过,身子猛然向后倒去,眼见着就要摔落在大殿顶上。
就在此时,蓝光突现,小四光着上身和脚丫,驭风雷刺破空而至,斜刺里冲了过来,一把接住燕飞云,急切地问道:“飞云大哥,你没事吧?”
燕飞云喘息未平,见小四忽然赶到,喜不自胜。阿不葛却是高叫道:“孝忠侯爷,你来做什么?”
小四木然地看着阿不葛,此时身体里热浪未退,只觉得必须要好好打一场架才能宣泄出来,当即对阿不葛说道:“我来找你打架,可不可以啊!”
流光剑凝滞在空中不动,剑身嗡嗡作响。阿不葛气咻咻地道:“孝忠侯爷,这祠堂下面是什么地方你应该清楚吧?娘娘派我来探查这帮乱臣贼子,你不会是想要阻挠我吧?”
小四心中一惊,原来萧绰真的暗中派他来探查了,看来祠堂的秘密真的是不保了:“少胡说,我怎么没听我母后说过?一定是你自己偷跑来,想到祠堂里偷东西对不对?”
流光剑光芒缭乱,阿不葛剑指青天,对着小四嚷道:“孝忠侯爷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来这里偷东西?就是娘娘派我来的嘛!”
看着阿不葛认真的样子,小四就觉得好笑,淡淡地道:“阿不葛,祠堂里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回去吧!”
阿不葛怒道:“萧孝忠,你什么意思?别以为娘娘封了你一个忠勇青龙候,你就可以管得了我!我是奉娘娘命来探查祠堂的!”
小四道:“我是候爷,比你官大,你不该听我的么?母后那边明天我自会去说,你先回去吧。”
阿不葛瞪着眼喘着粗气,道:“什么混账话?你是候爷不假,但有官无职,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
小四嘿嘿笑道:“我还有一个殿前都点检的职位呢,难道你不该听我的么?”
阿不葛扬起了头,不屑地道:“一个殿前都点检而已,不过是皇帝陛下与娘娘的贴身卫队,你还没有资格管我!”
“既然这样”小四冷笑一声,“看来我们只能再打上一架了!”
此时祠堂大乱,山庄里上上下下群体惊动,都出了房中,仰头朝后院看去。萧绰见小四跑出门去,忽然惊醒过来,瞥了一眼旁边的三女,又羞又急,穿好了鞋子整理一下衣裳便推门而去。
刚一出门,就见痴癫和尚站在院中,看着萧绰嘿嘿发笑。萧绰脸上顿时又红了起来,抬头朝后院方向望去,一望之下,就再也不敢眨眼了。
痴癫和尚却迈步进了屋中,见大床上横躺竖卧的三女,忍不住嘻嘻笑出声了,然后找来冷水,泼到三女脸上。片刻时间,三女便醒了过来,惊惶失措地跳下了床,也都跑到屋去。
就见后院祠堂方向亮如白昼,阿不葛与燕飞云立在祠堂大殿之上,半空中悬着一个赤裸上身的少年,正是那个色大胆小的冤家小四了。三女看着小四,又互相凝视一下,各自想着心事,沉默不语。
萧绰见到三女,忽然心中砰砰乱跳,生怕刚才自己与小四在床上孟浪,被她们发觉,因此不敢再看,悄悄地退回到西厢房中。一进屋,便看到耶律贤趴在地上,一大滩紫红的鲜血沾满了地面,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跑过去扶起他,急急的连声呼唤。俄顷,耶律贤才悠悠转醒,呀了一声,又吐出一个血块来,咳嗽了几声,微弱的道:“燕燕,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萧绰眼中含泪,道:“是阿不葛与一个白衣人在祠堂大殿顶上打斗呢。”
一听祠堂二字,耶律贤眼中冒出精光来,颤声对萧绰道:“快,扶我起来,我要看看!”
萧绰急道:“夫君,你都这样了,还看什么呀?马上喊御医来吧!”
耶律贤固执地道:“不行,不看一眼祠堂,我死都不会瞑目!”
萧绰见他如此坚决,也只得顺从,吃力地扶起他慢慢来地出了房门。来到院中,却发现痴癫和尚与三女都不见了踪影。耶律贤仰头朝后山望去,只见阿不葛和燕飞云在大殿顶上站立,小四乘着风雷刺赤裸着上身,似乎正在与阿不葛交谈什么。
耶律贤低低的道:“燕燕,你扶我过去!”
萧绰道:“此去山庄后院祠堂要走好远呢,你能支撑得住么?”
耶律贤喘息着道:“不管怎样,我都要去那里看看!这么多年,我对韩匡嗣恩重如山,他却背着我做下了这样天大的事,我倒要看看那个柴荣,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萧绰无奈,只得搀扶着耶律贤往祠堂而去,又不住地朝左右打量,心中纳闷,今天轩逸园里怎么一个当值的翰鲁朵侍卫都没有?
司马睿源、燕飞雪青鹅与痴癫和尚早一步来到祠堂这边,一进后院,就见韩匡嗣与凌万钧、燕归尘立在祠堂下,焦急万状。凌潇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躲在松树后面,一见她们三人,立即跑了出来,一把抱住青鹅,轻轻地道:“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啊?阿不葛为什么与飞云大哥打起来了?”
地面上,萧绰搀扶着耶律贤分开众人缓步来到唤龙祠堂前。耶律贤面色清幽,双眼暗淡,咳咳了几声,抬头打量着祠堂上面的匾额,脸上阴晴不定,接着目光直直地落在门两侧的对联之上----上有奇突青峰,下显真相龙脉?神色愈加的难看,推门便进了祠堂内。
身后的韩匡嗣、凌万钧与燕归尘等人见他进入祠堂,无不大惊失色,凌万钧跺了下脚,紧跟着走了进去。韩匡嗣无奈地叹息一声,看一眼燕归尘,见他须发皆张,表情凶狠,一拉他的袖子低声道:“老燕,不可鲁莽,见机行事吧!”二人也紧随其后,一同进入祠堂。
祠堂内寂静无声,耶律贤扶着供桌翘首而望,见那墙上画像中的人英奇俊朗,气概不凡。沉默片刻,眼中忽地冒出一缕精光来,神色略显激动:“柴荣,周世宗,没想到你居然在我契丹享受香火!”接着面色一变,回头怒视韩匡嗣道,“我对你如同手足兄弟,若不是因为你的缘故,韩德让怎会有今天的官爵?可你背着我都做了什么?!”
说到此处,气血涌了上来,浑身颤栗,面容一片铁青:“上有奇突青峰,下显真相龙脉!哈哈,韩匡嗣,当初若不是你的缘故,我怎会让凌万钧在青龙山上盘踞?他在这里修建隐龙山庄,早就有人告诉过我,要我提防,但是后来你却入主山庄,枉我对你一片至诚信任,你却这样对我?韩匡嗣,你真真的狼子野心!”
韩匡嗣慌忙跪倒在地,磕头不止,黯然道:“陛下息怒,臣知道您对我情深义重,但这祠堂的确是为了怀念,臣对契丹与陛下绝无二心!”
耶律贤凄凉一笑,踉踉跄跄地飞扑到门口,仰望小四与阿不葛对峙的身影,无比怆然说道:“小四,孝忠,不知道你这孩子是否会忠于我契丹王朝呢?”
萧绰见他神态乖张,面色可怕,担心他有事,急忙说道:“夫君,你消消气,不要再喊了,我们还要回轩逸园吧。”
耶律贤却是丝毫不理,冷冷看了韩匡嗣一眼,又抬头看看小四,脸上渐渐僵硬,轻轻地呓语道:“小四,希望你能永远做我契丹的臣子…”话说了一半,忽然嘴巴一张,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将头吃力地向上仰去,手臂却垂落下来,接着身子便直直的摔倒在地。
这时旁边冲过一人来,张开双臂抱住耶律贤,口中悲凉地大叫:“父皇……”正是从庄外赶回的太子耶律隆绪。
萧绰顿时慌张起来,连声唤道:“夫君,夫君,你醒醒呀!”
叫了几声,耶律贤也是毫无反应,耶律隆绪眼泪汹涌而出,抱住耶律贤放声大哭起来。只见耶律贤双眼睁得奇大,呼吸停止,显然已经死去。他多年疾病缠身,身体羸弱之极,在此之前,又被石敢当打了一掌,本已是油枯灯尽,如今亲眼见到唤龙祠堂,得知挚友臣子韩匡嗣居然背地里做下了这样瞒天过海、大逆不道的事情,急火攻心,竟然溘然而逝。
萧绰此时早已清泪涟涟,声嘶力竭地叫喊:“太医,快叫太医!”
韩匡嗣清醒过来,一遛小跑去喊太医,司马睿源等四女见耶律贤死去,不禁也深感讶然。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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