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秦子晏喝完了手中那罐啤酒，仰面靠向沙发的椅背，大手轻抚着额头，认真道：“你怎么就确定，这个幕后主使能让你等到开庭审判？”
“不是有你吗？难道，你会让我在上庭前就出事？”
启晨曦轻挑着眉梢看着他，直接把问题抛给他。
秦子晏扶额，轻叹了口气，说：“这么说，你是决定信任我，不提防我了嘛？”
“不是。”启晨曦摇了摇头，走到饮水机前，往咖啡杯里倒了些温水，喝了之后，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军官，如果让受审的犯人在开庭前出了意外，不是很丢脸吗？估计不少同僚都会私下说你无能吧？”
……
要命的丫头，失忆了还是这么牙尖嘴利。
秦子晏心里暗忖着，挠了挠头，说：“我只是负责带你回国，之后会由谁接手看管，并不清楚。”
“会安排别的人来看管？”
启晨曦蹙眉想了想，问道，“那你能推测是谁吗？”
“一般是监管组的人，具体会是谁，我也不知道。”
秦子晏示意服务生重新拿了一罐啤酒，拉环后喝了两口，说：“我现在给你的建议是去休息室睡一会儿，之后会有一场耗时耗力的硬仗要扛。”
启晨曦放下咖啡杯，和他对视了片刻，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好主意，那你慢慢喝吧，我去睡一会儿。”
转身走进休息仓。
秦子晏听着舱门开启又关闭地声音，表情顿时转沉。
他拿出卫星电话，拨通了启凡的号码：“我接到晨曦了，你在哪儿？回国了吗？”
“我还在沙之国，今晚会坐飞机回去。你们上头有确定安排谁看管晨曦吗？”
“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那几个老顽固神神秘秘的，就是不露风声。只有等回到Z国，下了飞机，才知道他们安排了谁负责看管晨曦。”
秦子晏的声音微沉，听起来并不轻松。
“你觉得会是谁？”
“谁都好，就怕是晨曦以前的死对头。”
“你指韩丽？”启凡顺着他的话问道。
秦子晏低低地应了一声，说，“她们两个可是向来水火不容的。而且，如果真的是韩丽监管，她还拥有狱中提审的权利，只怕晨曦会吃点苦头。”
“她要是真敢伤害晨曦，我绝对不饶她。”启凡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不只是担心监管人员，还担心家族那些得知晨曦回国的叔伯兄弟，会借机发难，意图取而代之。
“你预备怎么做？对韩家经济封锁？”秦子晏笑了笑，说，“可这解不了燃眉之急，目前是救不了晨曦的。”
“所以啊，你是军部的，晨曦的安全该由你负责。”
……
“我肯定会保证她的生命安全，可如果监管人员想要提审她，我是没办法阻止的。”
秦子晏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些人对待特工，总有一套龌龊的流程。”
启凡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虽然心疼，但我相信晨曦的承受力，总之你一定要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我会的，一切等你回国再商量，先挂了。”
“嗯。”
启凡挂断了电话，就听到房间外传来管家的敲门声。
“少爷，沙之国国王派人送来了邀请帖，约您下午到王宫谈项目计划。”
海叔的声音很温和，不卑不亢的，听起来非常令人舒心。
启凡从沙发上站起来，稍微理了理睡袍，走去开门。
他接下了邀请帖，随意地看了一遍，丢到一旁：“把熨烫好的衣服拿来吧，然后准备好私人客机，等我从王宫出来，就启程回国。”
“是。”海叔躬身退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视线越过启凡，朝着里屋看了一眼，问道：“那慕斯绵小姐，是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启凡不自觉地皱眉，好看的唇动了一下，稍有迟疑，道：“带她一起回去。”
“是。”
海叔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转身离开客房。
11个小时后，秦子晏和启晨曦乘坐的客机降落在茶之Z国京城的千红机场。
“好了，我们到了，出舱吧。”
秦子晏拿了行李，带着启晨曦走下飞机。
此时，机场的空地上早就停了三辆黑色轿车。
车里的人，一看到他们出舱，立刻下车来到两人面前。
领队的是个穿着陆军军装的女人，身姿挺拔，严肃威仪：
“秦队，我是监管组的韩丽，奉上级命令，接管疑犯启晨曦，这是授权书，请您把她移交给我们带走。”
秦子晏接过授权书，粗略地浏览了一遍，交还给韩丽身旁的随从，说：“人既然是我接回来的，我就必须负责把人送到看守所，韩队应该不会反对我和你们同行吧？”
“秦队这是不相信我们监管组吗？”
韩丽微昂着下巴，冷眼跟秦子晏对视着，表情显得格外严肃。
“韩队别误会，我只是恪尽职守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带回机场并不等于把人安全带回，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意外，这个责任到底算是你的，还是算我的？”
“只要是我们监管组接手，一切责任都由我承担！”
“这可不是你说承担，就能够承担的。”秦子晏笑了笑，不缓不慢地说道，“军部的规矩向来是责任到人，我的任务是把人送去看守所，现在才刚到机场，只能算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能协同韩队一起完成了。”
韩丽眯了眯眼睛，想要拒绝，却也没有很具说服力的理由，只好松口道：“既然这样，那就请秦队上车吧。”
“感谢韩队的理解。”
秦子晏微笑点头，按着启晨曦的肩膀，朝着轿车走去。
“等一下。”
这时候，韩丽突然叫住他，绕到两人面前，伸出手，就看到她身后的随从递上了一副手铐。
“虽然，启晨曦的罪名没有审判落实，但是她毕竟是嫌疑犯，所以我必须照规矩办事，麻烦师姐把这个戴上吧。”
启晨曦听着她对自己的称呼，眉心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正想伸手，就感觉到胳膊一紧，被秦子晏捏了一下。
“韩队，有我在，她跑不了，这个还是别戴了。”
秦子晏知道那是一副特殊手铐，就是针对高级特工设计的。
开锁方式不是钥匙和密码，是一组五人的指纹叠加。
与此同时，手铐中通了电流，一旦指模叠加的顺序错误，戴着手铐的犯人就会被电击击中。如果三次错误，手铐内的微型雷管还会爆炸，给犯人以危急生命的重创。
“秦队这话就不对了，您刚才说责任到人，给嫌犯戴上手铐，也是我们监管组的任务流程之一，我不为难你，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但是……”
启晨曦一脸严肃地打断了秦子晏的话，伸出手，道，“秦队，这既然是必须戴的，那就没必要争论，我戴上就是了。”
“还是师姐懂我们的难处，给她戴上。”
韩丽挥手下了指令，就听到咔擦一声，启晨曦的双手戴上了手铐。
“现在，可以走了吧。”
启晨曦挑眉询问，清冷的水眸毫无畏惧地跟她对视着。
韩丽最讨厌的就是她这种眼神，抿了抿唇，冷声道：“当然，上车！”
她率先坐进副驾驶的座位，而后透过中后视镜看着秦子晏带着启晨曦坐到车后座。
等所有人上车后，她才冷声道：“开车，去军部看守所。”
司机开车离开机场。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显得格外凝滞。
不管是秦子晏，还是韩丽，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直到车子停入军部停车场。
韩丽才下车，道：“秦队，现在你可以把人交给我们了吧。”
“这不是还没有进看守所吗。”
秦子晏笑了笑，接着道，“等进了看守所，我自然会离开。”
韩丽略带怒气地白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拿出自己的证件牌，带着他们进入看守所。
办完嫌犯登记手续之后，秦子晏便再没有理由留下了。
他凑到启晨曦耳边，小声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不过因为做了登记，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可是，韩丽有提审你的权利，你要小心应付，千万不要承认一下你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
启晨曦听了他的叮嘱，知道他的意思其实就是提醒自己不要诶屈打成招。
她明白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从来都不是忍不了痛的软骨头。”
“嗯，我会尽量向上头申请安排我的人来监管，但是未必能够顺利达成，一切还是得靠你自己坚持住。”他小声安抚着。
启晨曦抿了抿唇，小声道：“我明白，你回去吧。”
“嗯，我走了。”
秦子晏转身看向韩丽，敬礼道：“好了韩队，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走了。”
韩丽只是回了个敬礼的动作，没有说话，板着脸看他离开，转身面对启晨曦：“师姐，这么久没有回来，一回来就成了阶下囚，而且还是由我来监管，不知作何感想？”
“你希望我有什么感想？”
启晨曦一脸淡漠地看着她，“不如你直接告诉我，然后我做给你看。”
……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竟然还这么嚣张，知不知道通敌卖国罪名有多大？”韩丽的脸色铁青，一把揪住启晨曦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可能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度过了。”
“我的下半辈子到底怎么样，不是你来决定的。有时间在这里说些没用的话，还不如花点时间做做美容，让自己活得更像一个女人呢。”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不像女人吗？”
韩丽拧着眉瞪着她，好像被戳中了自己痛楚，恨不得揍她几拳。
启晨曦不以为然道：“我可没这么说，但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呵，你都被关进这里了，还敢这么嚣张？”
韩丽冷叱一声，眼神转为阴沉，“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启晨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和她对视着，好一会儿才笑道：“你想做什么，不如直接开始吧，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一样会做的，不是吗？”
“是！就算你求我放过你，我也绝对不会答应！”
说完，就对着周围的狱监道，“你们两个，押她去审讯室！”
“韩队，现在就开始吗？”狱监有些意外。
一般都会先以利诱之，不行才用刑审问。
韩丽却直接省掉了前一个流程，进入刑讯阶段。
“是！对她，所谓的威逼利诱，都是没用的，不如直接动真格的。”
两个狱监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刻押着启晨曦进入审讯室。
在军部的审讯室，是有刑具的。
启晨曦被绑在金属座椅上，就看到一束光从头顶落下，面前横放着一张长桌，韩丽和她的属下就坐在桌子后面注视着她。
而整个审讯室的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的。
“启晨曦，你在半年前，带队进入沙之国边境，执行上级派遣的任务，可是任务没有完成，整个小队五个人，除了你之前，其余四个都遇袭身亡。当时，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
“不知道。”
她淡淡回了一句，心里是真的不知道，受伤前发生过什么的事情。
即使努力回想，依然完全没有印象。
可是，对于韩丽还说，这就是假话，是故作隐瞒，毕竟在四个身亡的特工身边，留下的是很激烈的作战痕迹。
“你还真是嘴硬，果然不对你用点小手段，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说话时，她已经让人拿来了塑料袋。
这个其实就跟古时候“贴加官”的刑罚一样的，以前的人就是用宣纸，附在犯人脸上，然后用水喷湿，一张一张往上加，贴一张都是加一品官衔，如果犯人招供了，就拿掉脸上的宣纸，让他签字画押，否则就让他不断在死亡边缘徘徊。
后来，“贴加官”还用于执行死刑，也就是一层一层往上加，直至犯人窒息而亡。
这种刑罚，对于受刑者是非常痛苦的，而且身上不会留下任何表面伤痕。
现在，就以塑料袋代替宣纸。
狱监听到韩丽说“开始”之后，就用塑料袋套出了启晨曦的头，听着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之后，才猛地摘掉塑料袋。
“师姐，感觉怎么样？窒息的滋味不好受吧？”
韩丽笑着询问，起身走到启晨曦面前：“未免再受这样的痛苦，还是早点说出你是怎么样设计陷害其他组员，致使他们全部遇害身亡的？”
“我没做过。”
启晨曦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依然坚定。
“啧啧，你还真是能扛，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说完，就挥手示意狱监继续。
这次，持续的时间比刚才更长，当揭开塑料袋的时候，启晨曦已经进入休克状态。
狱监用心肺复苏的急救方式，把启晨曦救醒。
韩丽听着启晨曦剧烈的咳嗽声，笑了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执起她削尖的下巴：“师姐，你这是何苦呢？早点说出事实，不但不用再受这些折磨，还能吃顿饱餐，好好睡上一觉。干嘛一定要在这里跟我们耗着呢？”
启晨曦别过头，避开她的触碰：“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不管你让我窒息多少次，回答都是一样的。”
她的气息很弱，几次生死徘徊，消耗了非常多的体力。
“好，你还真是硬骨头，那么我们换个方式玩。”
韩丽冷笑着，让人准备了药品。
这种是针对高级特工研制的“自白药”，注射之后，能够摧毁一个人的精神力。
狱监为启晨曦注射了药剂。
大约五分钟后，药力开始发挥功效。
“好了，师姐，现在我们开始问答游戏。”
韩丽看着启晨曦迷蒙的样子，凑到她耳边，问道：“师姐，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启、晨、曦。”
“嗯，那半年前，你带队去沙之国边境执行什么任务？”
……
启晨曦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能，说……”
“因为是高度机密，所以不能说吗？”
“是。”
启晨曦抿唇点了点头。
“那，任务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她继续套问。
启晨曦迷茫地看着天花板，慢慢说道，“枪，战……”
“然后呢？”
“不知道……”
启晨曦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痛苦。
“是你出卖了自己的队员吗？”韩丽接着追问。
启晨曦迟疑了片刻，回答道：
“不，是……”
“那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没，有。”启晨曦又一次摇头，突然，她迟疑了片刻，又道：“好像，完成了……”
“到底有没有完成？”
韩丽紧张地质问。
启晨曦抬眸看着她，不答反问，“你说呢？”
……
韩丽惊愣，蹙眉跟启晨曦对视着，很清楚感觉到她是清醒的。
“你，‘自白药’对你没用？”
“有用的话，我会是这样吗？”启晨曦笑了笑，眼里流露出一丝嘲讽。
其实，“自白药”一开始还是有用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变得没用了。
她果然是受过严酷训练的特工，只有试验过无数药物审讯，才能够对这类药剂出现免疫力。
韩丽没想到这种最先进的药剂对她都不起作用，脸颊因为气恼变得通红。
“师姐，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你现在就认罪的话，还能少受点苦。可你偏偏要跟我对抗，那就准备每天遭受地狱一样的折磨吧！”
“你还想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我没有做过，一定不会被你屈打成招。”启晨曦的声音低沉，气音很重，带着明显的疲惫感，那是那双水眸却锐利锋芒，充满了不可撼动的坚定。
“好，很好，那我们就比比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韩丽一字一顿，说得无比狠辣，转身回到座位上，示意狱监：“给她换电椅！”
……
“韩队，她今天已经受了很重的刑了，不如明天……”狱监有些不敢继续了。
韩丽却一脸坚定道：
“不！就现在，我师姐可不是普通人，她是ZNH最出色的保镖！这些小儿科的刑罚，对她来说跟挠痒似的，根本不会有任何不妥的，对吧，师姐？”
“在你眼里，我说什么重要吗？”
启晨曦懒得看她，别过头不予理会。
“当然重要，否则我何必大晚上，放弃睡美容觉的时间，跟你在这里耗着呢？”
韩丽一阵嘲讽，端起手背的茶杯，喝了两口，催促道：“你们两个，电椅弄好了没有？”
“好了。”
“那就开始吧。”
韩丽放下茶杯，让狱监开了电流开关。
启晨曦好几次都被电晕了，然后又被救醒。
到最后，连狱监都记不清楚对她用了多少刑具，反正都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
韩丽还想继续，但是狱监却再也不敢再这么下去了。
他们找了狱医，为启晨曦检查了身体情况，确定不能继续之后，把她送回了囚室。
“韩队，不管你有多想让她招供，我们的前提都是不能闹出人命的。今天，启晨曦已经超出负荷很多了，狱医也说不可以继续了，否则真的会出人命的！”
“哼！那是你们不了解她！她本来就是从地狱走出来的女人，哪里会怕这些刑罚。”
韩丽从小就是家人和师长眼中的天之骄女，直到启晨曦出现，自己就再没有被人夸奖过。她不管做什么，永远都比启晨曦差一点。
后来，入选ZNH保镖也是这样，自己就是差那么一点点，没能入选到元首身边。
她恨启晨曦，恨她抢走了自己所有的光环。
所以，当她听说她通敌卖国，害死全部的队员之后，她真的从心里笑哭了。
总算，启晨曦成了一个污点，没有人再夸奖她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让启晨曦坐实了这个污点，然后夺回属于自己的光环。
启晨曦被关进看守所的第二天，秦子晏想要进囚室探望，却被韩丽拦了下来。
“秦队，这里是我负责看管的，你要给我师姐送饭，只能是把饭盒留下，我会安排指定的狱监把饭送过去，但你是绝对不能进去的。”
“为什么？如果你是担心我会有什么企图，大可以跟我一起进入囚室，监视我和她的一举一动。”秦子晏也听说过一些关于韩丽刑讯犯人的事情。
据说，她惯用的就是饿着犯人，并且不让他们睡觉，只是给他们注射少量营养液，维持生命。
所以才想着亲自过来送饭，希望能够跟启晨曦见上一面，查看一下她的情况。
但是，韩丽的态度非常强硬，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为什么，我也不担心您有什么企图，而且我对犯人进行提审的阶段，如果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熟悉，或者依赖的人，不就给了他们坚持下去的希望？那么，谁还会老实交代自己犯下的罪责呢？所以，为了配合我的工作，还希望秦队不要为难我。如果你觉得我做得不对，大可以向上级反应。只要他们下达文书，同意你送饭给我师姐，我立刻就放你进去。”
……
秦子晏知道她是故意刁难，偏偏他没有理由投诉她。
“好，那我就把饭盒放在这里，麻烦韩队让狱监送到启晨曦的囚室。”
“放心，我一定会吩咐狱监办妥的。”
她笑着接过饭盒，目送秦子晏离开。
听着外面的关门声，她起身走到垃圾桶前，直接将饭盒丢了进去。
“就她，还想吃饭？别做梦了。”
说完，她开了通往囚室的电子门，想着今天该如何折磨启晨曦。
秦子晏走出看守所之后，就上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怎么样？见到晨曦了吗？”
启凡看着他，蹙眉询问。
“没有。”
秦子晏沉沉叹了口气，继续道，“韩丽应该如传闻一样，饿着晨曦呢。我送去的饭，应该到不了晨曦手上。”
……
“那你就没有办法把她调离看守所吗？”
“派她看管晨曦的人，可是你们启家的老头，你觉得我说请示，或者打报告有用吗？”
“你说的是我的大伯启瑞龙？”启凡知道启家很多人都不服气老太爷选晨曦做家主。
毕竟，她才只有18岁，就算各方面的能力都强于其他人，可是在旁支众多，而且实力皆不弱的启氏家族中，根本没人甘心臣服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裙下。
秦子晏点了点头，“可不就是这老头嘛，以前晨曦在军部当值的时候，就处处刁难，幸好晨曦做事向来完美，否则早就被贬到哪个穷乡僻壤去蹲着了。”
“他确实是最反对晨曦继承家主的人，之前有爷爷压着，才没有特别过分。现在看来，他是摆明了要做事晨曦这个罪名了。”
“所以，你觉得陷害晨曦的，是他？”
“未必。”
启凡摇了摇头，让司机开车。
“启家不是你们外人看来的那么光环四射。族辈中，有太多人觊觎启家家主的宝座了。”启凡拧着眉，眼神无比深沉。
“那你想保护晨曦的话，不如就把家主的位置让出去。”
秦子晏说得轻描淡写。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启凡冷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跟启家扯上关系？而启家家族内部，所有人都想拿下家主的宝座吗？”
“因为启家拥有各行各业的人才，家主可以对任何人发号施令？”
秦子晏很随意地说着自己理解的原因。
“这不过是最肤浅的原因。”
启凡微微扬起唇角，漆黑的凤目淡淡瞥着车窗外的街景：“启家是从炎黄时期就存在的家族，拥有各行各业的人才，包括辅佐君王一统天下的谋士。而启家家主，历代都是天才，也是全才。所以，可以震慑住启家的各类旁系分支。”
“按照你这么说，晨曦就是天才？”秦子晏一脸震惊地看着启凡。
“是。”启凡点了点头，继续道，“晨曦是启氏家族动荡了四百多年，才出现的天才。因为她，启氏家族才结束了内部的分裂和动荡。”
“可是，她才18岁，只是个刚成年的小丫头。”
“天才跟年龄无关。”
启凡笑了笑，表情却有些沉重，“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她能够笨一点，那么就不会被老太爷选中，或者说被启家整个家族选中了。”
“可是，既然选中了，为什么还不服她呢？”
“因为其他人也觉得自己是天才，觉得自己有能力坐上家主的位子。”启凡挑眉看着秦子晏，眼底竟流露着一丝逗趣的浅笑：“在你看来，我应该也是天才的范畴吧。”
……
秦子晏愣了一下，好像被呛了一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启凡，我以前真的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自恋。”
“是我自恋，还是你不愿意承认心里的想法？”
启凡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
秦子晏无语地撇了撇嘴，说，“好吧，就当你说对了，我确实觉得你算是个天才，也称得上是全才，只是商业领域特别突出。”
“所以，别的启家人也是一样的想法，自己是天才。”
“那也就是说，晨曦如果要从事商业领域，也可以做出你的成绩？”秦子晏的脑子一个激灵，似乎是想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然后，其他的各个领域，她都可以做到最好？”
“嗯。”
启凡点了点头，说：“事实上，我名下最赚钱的分公司，就是晨曦开创的。至于启家其他领域，也是一样的。因为，启家的孩子，在成年之前，就会被安排全部领域的考核，只有能够独领风骚的，才会有机会被选为家主。”
“也就是说，拿了全部领域的第一，还不一定是家主？”
“嗯。”
“那还必须具备什么？”秦子晏有些好奇地询问。
“我也不知道。”启凡摇了摇头，说，“只记得老太爷在临终前说过一句，‘家主为什么是家主，在最危机的时候就知道了’。”
“最危机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秦子晏拧着眉看着他。
启凡冷睨着他，一副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跟你说这些的表情。
“好吧，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吗？”秦子晏一脸懵圈地看着他。
“对晨曦来说，现在算是最危机的时候吗？”
启凡非常担心晨曦的情况。
……
“你不会是认为晨曦会基因突变吧？”秦子晏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你是科幻片看多了吧？”
“那不然，怎么解释危急时刻，家主就是家主呢？”
秦子晏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我没办法解释，但我有个大胆的假设，适合启家纹身有关的。”启凡解开衬衫的领扣，露出颈侧的一个家族纹身：“启家所有子孙，都有属于自己的纹身。可是，晨曦的身上却没有纹身。”
“难道这就是家主的特别之处？”
“不，我认为她有纹身，但是平常情况下看不到。只有危急时刻，才会显现。”启凡说着自己的假设，“我担心，她的纹身隐藏着什么秘密。”
“宝藏？”
……
“这不得而知，但不是没有可能。”启凡的表情越发凝重，“尤其你说韩丽可能在对晨曦用刑，我就在想是不是大伯知道什么秘密？所以，才授意韩丽这么做？”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得硬闯一次看守所了。”
秦子晏跟着担心起来，对着司机道：“立刻回军部。”
“你认真的？”
“当然，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
秦子晏的脸色铁青，看着司机调转车头，折返军部。
这时候，启凡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滑动接听。
“海叔？什么事？”
“少爷，沙之国的夜王子突然造访，说是要接晨曦小姐回去。”海管家不缓不慢地说着情况。
启凡有些惊讶，“黎夜？他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呃，他只说是为了晨曦小姐来的，希望您可以跟他见一面。”
“知道了，帮我招待他，我马上回来。”
启凡叮嘱了一句，挂了电话。
“黎夜来了京城？”
秦子晏一脸震惊地看着启凡。
“嗯。”启凡想了想，呢喃道，“如果是他出面，或许真的能救出晨曦。”
“晨曦是Z国人，遵循引渡条例回国，他一个异国王子，就算想要人，也没有理由呀。”
秦子晏就事论事，表情也跟着冷肃起来。
启凡察觉到他的变化，扬起唇角，道，“有没有理由，见了他不就知道了。”
“那你回去见他吧，我还是用我自己的方法，去救晨曦。”他示意司机停车。
启凡却阻止道，“不许停，继续往前开。”
“启凡，你什么意思？”
“暂时还不到你硬闯军部看守所的地步。”
启凡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晨曦失忆了，流落在沙之国的黑市上，是黎夜救了她。不管你多不愿意承认，现在对晨曦来说，最熟悉只有黎夜一个人。”
……
秦子晏眯了眯眼睛，选择沉默。
启凡抿唇看向车窗外，继续道：“我本身很讨厌沙之国，尤其是他们王室，腐朽得令人作呕。可是，黎夜却有些不同，和他的几次接触，我发现在这个人并不是真的像传闻的那样风流不羁，纨绔浪荡。他心底暗藏着火种，只要时机成熟，就会如地狱的红莲之火，烧尽一切腐朽旧制，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
“所以，你认可他和晨曦在一起了？”
秦子晏心里有些受伤。
“我不是认可，而是如果晨曦真的有了决定，就算全天下的人反对，她也不会改变的。”
启凡了解自己的妹妹。
秦子晏沉沉叹了口气，迟疑了片刻，问道，“那，她爱上黎夜了吗？”
“这个，我不清楚，可是知道黎夜爱她，爱得比自己的命还要深刻。”
秦子晏眯了眯眼，没有再说话，星眸深邃，静静凝视着窗外的街景。
没过多久，车子回到别墅。
司机把车子停稳后，两人下车。
“海叔，他还在吗？”
“嗯，就在客厅坐着。”
海叔出门迎接，礼貌地向秦子晏点了点头：“晏少爷，也来了。”
“海叔，好久不见，您的身体越发硬朗了。”
秦子晏跟海管家打招呼。
“晏少爷说笑了，屋里坐吧。”
他领着两人回到别墅，就看到黎夜靠在沙发的扶手上闭目休息。
陆锋一看到他们，立刻推醒了黎夜，“殿下，启先生回来了。”
“呃……”
黎夜的身上带着伤，所以脸色略微显得苍白。
他看到启凡，连忙起身握手：“启先生，恕我唐突。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帮我见到晨曦。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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