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彤儿,除了放他,朕什么都答应你。”温柔的宠溺中,是那般不容反驳的拒绝。怀抱虽是暖的,可她的心却是冰凉得似一磕就要碎了。
“真的?”她来不及忧伤或认命,忽而灵机一动,急急地问出去。
“真的。君无戏言。”他自认心思缜密,谋事周全,便信口应了。
“是皇上自己说的,除了放了他,什么都答应臣妾。”她忽而决定采取渐进的战术,“那就让臣妾去狱中看看他吧。”
阖业硕沉默了,万没想到浣彤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君无戏言,他承认,是自己轻敌了。“好吧。朕答应你。朕会让翰琼去安排,让他保护你去。”
他忽而一个分神——朕说过的话,不能反悔。可你是朕的敌人吗?
“谢皇上。那臣妾什么时候可以去啊?”面上喜悦难遮,她急切地想见到羽伦,一刻都不能等。
“再过几天,等你身体好了再说。”阖业硕忽而声音慵懒,似有意不想再谈。
“臣妾身体已经好了。”浣彤却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
“嗯?”阖业硕冷冷地看着浣彤,用鼻音应了一声。?
“呃,臣妾一切都听皇上的。”浣彤不敢看阖业硕的眼睛。那眼神让她觉得冷,冷入骨髓。
?“这几天好好养身体。哪都别去了,在婧云宫里等翰琼就行了。”他幽幽地沉下眼,浣彤便是懂了,他不想再说下去了。
“嗯。”她清晰看见,那清冷的瞳里有幽幽冥冥的一汪深潭,任她如何探去,都见不得底。
“来。”阖业硕轻揽过她,“今晚别走了。陪着朕,好么?”?
“可是,这颐心斋不是除了李嬷嬷,不许任何女眷……”她颇为惊讶,怯怯懦懦地问去。于她而言,此行不甚顺利。再留下?她的心似又要开始乱了。
他眸光轻颤,瞳中深潭已是不见,只余一丝黯然的浅笑,“朕不还是让你进来了吗?别走了,朕晚上不想一个人。这些天,朕都是一个人在颐心斋过的。朕没有传人侍寝。朕没心情。今晚,朕就想握着你的手,睡一晚。”
可他旋即食言了。
阖业硕痴痴地勾起嘴角,唇间飘漫着的那丝满足刺得浣彤的心丝丝拉拉地疼——皇上,你真的不知道吗?你自以为得到的情爱、拥有的繁华,不过是镜花水月、幻象一场吗?你这般抵死缠绵,到底是何苦呢??
这一晚,阖业硕抱着浣彤,握着她的手,沉沉地睡去。那么安心,像一个婴儿。沉稳踏实的呼吸徐徐传到浣彤的耳朵里,让她冰冷的心感觉到了一点暖意。她小心地转过身。?
第一次,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枕边人。宽阔的额头,浓密的剑眉,棕褐色的皮肤,饱满的嘴唇,还有,她注意到——那紧锁的眉头,连睡觉时也不能舒展的眉头。这就是一个王者的可怜吧。她想。连熟睡时都那么愁眉不展。当一个皇帝有什么好的呢?她不解。
梦里,他又一次回到了当年。韶华往复,阳光正好,一切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