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也被惊醒了,两人都有些惊疑不定。
而夏铷君不知道,因为她和县丞大人模糊不清的关系,的确让整个宛家都重视了几分,多疑的继祖还让人去查这些年夏铷君一家的生活。
以前没有在意,没觉得如何,如今他们再次回来,却给这位继祖很不同的感觉。
而另一边,夏铷君犹豫了下,还是去开门了,只是看向门口外的人,大吃了一惊。
“是你!”
不是白天看见的那病弱公子是谁?
夏铷君记得,他叫李漾来着。
“进去说话?”
李漾轻声道。
夏铷君自觉他来找他们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夏铷君把人请了进来,尚清已经起来,点了灯穿了披风,看着这个半夜突然到来的人。
把准备在屋子里的热水倒了一杯茶给他说。
微弱的灯光下,他脸有些白,外面半夜三更,似乎有寒霜,他吹了几口气,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此前来,实有一事相求。”
“这事就算我不提出来,你们离开之际,恐怕也会让人提出来。”
夏铷君两人都很疑惑,“是什么事?”
病弱公子看着两人,突然“噗通”一声跪下,这吓了夏铷君两人一跳,“你干什么?”
“我活不了了!”
他一来就丢了一个重磅炸弹。
“离开那时,请你们一定要带走我的孩子,这是我和继祖的交易,那边他会让你带走我的孩子,请你一定要答应!”
夏铷君觉得这里面有太多事,眉头越皱越深,说话却毫不客气,“你和我们关系熟吗?你的孩子凭什么让我们带走,就算你爹和我爹关系还可以,但还不至于把一个孩子托付给我们吧?你们宛家是没人了吗?”
因为白天对宛家的没有好印象,所以夏铷君说话毫不客气。
感觉到他不是那种他说什么就心软轻易答应的人,李漾反而放了心,心里的决定更加坚定了。
夏铷君还没放过他,道:“何况我爹和那继父的关系不好,你既然和那位做了交易,就别牵扯我们!”
只一个感觉,明白快点拜祭了她那位奶奶,就赶紧离开。
“呵呵。”
没想到这病弱公子却笑了起来,突然爆出一个更劲爆的消息,把夏铷君和尚清两人都砸晕了。
“我爹和祖父,都是被继祖杀的,我也是被他下毒的。”
“他动手这件事,我那好祖母也知道。”
夏铷君震惊过后就是恍然,哦,宅斗嘛,都不赢死了也是正常,不是她冷血,是事实就是如此。
等等。
不对。
如果那位继祖对妻主侍君的子母想谋杀点,正常,可作为亲生母亲的祖宗,也会想杀了自己儿子孙子吗?
看夏铷君的神色,李漾粲惨然一笑,“你猜到了吧,我查到真相的时候也难以置信,为什么继祖想要我们死,祖母也想要我们死!”
“后来我在我爹和祖父留下了血书中,终于知道了这个秘密。”
“原来他们要置祖父和爹于死地,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夏铷君直觉这是重点了,下意识问,“什么秘密?”
这次病弱男子却没有说话,从怀中把一块带血的绢帕拿了出来,认真道:“我以此为交换,只希望你们能保住我的孩子。”他的孩子只有三个月大,可他却要死了,临死前他一定要助他的孩子逃出这个毒窝。
那人只是怀疑他爹临死前把秘密告诉了他,就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对他下毒,那他的孩子,将来长大,可能同样被怀疑而被杀人灭口,如今孩子小他们不在乎,孩子大了懂事了,心虚的人,总是害怕别人留下什么证物。
看夏铷君两人变了脸色,他忍住咳嗽的冲动,憋红了脸,“先别急着拒绝,这是我的诚意,我们也算最近亲的人了,你看见就什么都明白了。”
到了这个时候,似乎这秘密还和他们有关,夏铷君还算冷静的,道:“同不同意待我看过再说。”
然后那血绢帕被拿了起来,这东西有些陈旧,之前似乎在哪里埋了很长一段时间,所有有些泥腥味,夏铷君并不在意,她知道宛家的秘密应该就在这里面了,所以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
尚清也凑了过来,然后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她猛然起身,“你说的可是真的?”
“呵呵。”
他苦笑,“我一个将死之人骗你干啥,何况这是我爹留下的,他应该也是从我爷爷那儿听到的。”
“本来我一开始震惊也根本不信它是真,觉得这一切太过于荒谬,可我中毒了,还查出我中毒的原因是我那继祖和祖母动的手,我如何不相信,他们这是在逼着我去相信!”
说着他愤慨起来。
“不!”
“那样一对毒妇,她根本不是我们的祖母!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让你们带着孩子立刻赶紧离开,只有我们一家人,只有我们一家人才是祖母的后辈孩子!”
夏铷君脑子很乱,看了绢帕,知道这人若说的是真的,那他真的是被怀疑了,但那边的人也不敢百分百肯定。
而想着人反正马上都要死了,那他知不知道真相也不重要了,但他还有最后请求,就是请求把夏铷君一家叫回来,让他们把孩子带走,那位恐怕怕不依他,怕他因为孩子鱼死网破,就答应了,想着孩子送出去也好,这样也算彻底解决了隐患。
前提是……
夏铷君脸色难看起来。
前提是他来找他们,没有被发现!
否则轮到被怀疑的对象就是他们了!
夏铷君怒气磅礴,“你利用我!”
他半夜三更来他们这里,真的没有人发现吗?
恐怕……
夏铷君脸色难看无比。
病弱公子虚弱道:“这是双赢,这是我彻底投诚的诚意!”
“你不必担心,今晚我虽来过,但不会牵涉到你。”
“我只是不自量力,想挣扎一下,来你这里打听县丞大人的信息,去求他能否有好大夫给我治病罢了。”
“他们不知道我已知道他们给我下了毒。”
说完,他踉跄着起身,走了,然后离开夏铷君的院子后,果然朝县丞大人住的地方而去,然后大声的交谈到半夜,时刻透露着从夏铷君那里打听到了县丞大人喜好的样子为出发点,让发现并跟着他的人迷糊了。
果然这一招障眼法有用,至少那位轻嗤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他这边是走了,夏铷君那边却是炸雷了。
尚清脸色也难看无比。
“怎么办?要告诉爹娘吗?”
这事不知道真假,如果是真的,这宛家的水太深了,这里面的阴谋太恐怖了。
夏铷君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感觉彻底没了动静,才拉着夫郎上床,小声道:“这事先不能说,爹娘承受不起!”
谁能想到,那血绢上竟然写了那么一个惊天大秘密。
夏铷君的感觉,那病弱公子说的应该是真的,而他能把这惊天大秘密说出来,也的确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
这事必须小心运用,若让人知道了他们知道了这个秘密,可能会鱼死网破被杀人灭口。
尚清躺在妻主身边,心潮起伏也是久久不能平静,脑子里现在都是轰隆隆乱糟糟的,谁能想到,他竟能从绢帕上看到那样的事,这是真的吗?他比夏铷君更加细致,想得也更加深入,如果这是真的,那当初夏爹父亲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不敢深想下去,如果不是意外,尚清倒吸了一口气。
让两人如此震撼的血绢帕内容不是别的,正是说宛家祖母,其实有一个双生妹妹,两人长一模一样,但因为那时候双生,尤其是同性双生视为不详,所以宛家曾祖母对外称只生了一个女儿,两姐妹交替出现在人间,直到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宛家姐姐相中了那些外地来的,长得俊的夏家公子,而妹妹相中了条件看起来很好的王庆诸,这就是如今的这个宛家继祖。
本来一切好好的,两人互相成亲各地安家了就是。
却不想,作为妹妹的宛舒华娶了王庆诸后,才现在他家条件好,他的富裕都是空壳子,用以骗她的,她的生活水平一下子下去了,很是愤怒,然后陆陆续续纳了不少侍君。
经济总算好了一些起来。
可是人就是这样,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初被她看不上,觉得穷酸外地来的夏朝泩竟然是个隐形富豪,看着姐姐娶了那个外地人,一下子置办了好多土地,一下子成了地主婆,就嫉妒了起来。
然后在王庆诸的撺掇下,两个想了一个毒计。
先是给自己姐姐弄了一个男人,离间两人的感情,然后作为妹妹的宛舒华把姐姐关了起来,自己代替了姐姐和姐夫走在了一起。
而显然因为是双生子,她非常了解姐姐的习惯,竟然伪装成功了。
但假的就是假的,慢慢的她暴露了,再后来夏朝泩就生病死了,再后来就是夏铷君知道的那些,假的宛舒华继承了姐姐姐夫的遗产,把自己的男人王庆诸娶了回来,做继室。
还把她以前的侍君都喊了回来,住进了姐姐的家里。
那些侍君只以为妻主这是带着他们搬家了,就跟了过来,但却不明白为什么妻主以前居然还有个正君,居然还死了,据说是妻主的真爱,只至于妻主知道他的消息后让自己饿正君变成了继君,这些都是宛家流传的。
而至于李漾的祖父,就是宛舒华这个妹妹用来离间当初姐姐姐夫的那个男人。
所以说起来,李漾的祖母,还真有可能是和他们是一个的。
只是这个消息太过于惊人,夏铷君从来没想过,他们要过来祭拜的祖母可能根本不是亲祖母,只是一个心毒夺了姐姐家产的刽子手,而如果这个血绢上的故事成立,那她真正的祖父,还真有可能不是病死的。
夏铷君想到了这里,也倒吸了一口气。
而当下更加重要的是,若那个祖母本身就是个假的,其实一切也说得通,说明她真正祖母和祖父的感情说不定一开始到后来,一直就很好,那如今这个继父会有比爹还大的女儿,也说得通了。
所以如今最关键的是,要那祖母是假的,真的祖母去了哪里?
血绢上写的是那个女人把姐姐关了起来并没有杀,如果能把真的祖母找到,那这一切就明了,真相就不言而喻了。
虽然李漾以及血绢上写的东西可能性真实度很高,但夏铷君却是想确保万一。
而且这宛家,如今被别人掌控,也的确不是长留之地,但若当初的那些都是真的,恐怕夏爹不会善罢甘休,想为自己父亲母亲讨回公道,那是一定的。
而夏父年龄大了,夏铷君并不想刺激他,田金花也是个受不住秘密的,所以夏铷君是打算亲自找找。
夏铷君猛然起身。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当初人能换得那么神不知鬼不觉,夏铷君先当一切是真相,反过去推测,那她真正的祖母会被关在什么地方?
想了又想,夏铷君觉得是这无光院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只是厌恶夏爹,夏爹不回来后,那这院子不至于慢慢成了禁地不让人靠近,而不让人靠近这最初的命令谁下的?
其他人不能靠近,夏爹被嘲被教训不让回来,这一切不是方便那个假祖母行事吗?
夏铷君推测能想到的事,尚清也能想到,所以夏铷君猛然坐起,漆黑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到到处摸索的时候,他也想到了什么,跟着妻主一起找有什么特别之处。
别说这一找,夏铷君根据前世的思维,机关和一些密室布置,以及白天那位继祖临走前知道他们选了那么一间边缘处最不起眼的屋子,神色微微一动,那时候她还不明白是什么,如今却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各种排除。
她竟然觉得她的真正祖母,恐怕就关在这屋子深处的某个地方,所以他们住进来才让那位有些不安。
夏铷君忍不住心怦怦跳,找得更加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