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妞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好友,不明白她什么时候转性儿了。
说好的不喜欢,说好的成婚前一晚还宿醉,拉着她倾诉心里的苦呢?
咋这么快喜欢上了?
这尚家小郎君有什么迷法?
她这盯着人看的架势让小郎君低下了头,回避她的目光,本来还听女儿八卦的夏爹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好了虎妞,既然来了,就跟咱们家铷君一起去上学吧。”
“嘿嘿嘿。”黑虎妞回神,“本来就如此,夏大叔。”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又走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到了学院山顶,上书“桃山学院”四个字。
“爹,我们到了,你们也回去吧。”
“好好好,闺女,在学院好好读书,别担心家里,家里的事我们会处理,现在有了尚清,一切都更方便了。”
“你啊,考上了秀才,才不委屈了尚清辛辛苦苦的打拼以及拿出来的嫁妆银子。”
夏铷君脸红。
如果原主在这里,听了她爹的话,肯定气炸了,毕竟吃软饭的,就不会喜欢有人提醒她在吃软饭,而夏铷君不一样,她心脏强大,不在乎这些,何况夏爹说的是事实,不说别的,就今天早上的小炒肉和大白面馒头,就是原主家平时没有的好伙食,所以生活待遇突然提高,只能是尚清把银子拿出来当生活开销了。
夏铷君没说什么,却记在了心底。
在她没考上秀才,没搞到钱前,说什么都是虚伪,她这人不喜欢随意承诺,只喜欢干出来了再说话。
“好,爹!”
夏铷君答应得爽快,震惊傻了旁边的黑大妞。
夏父眼含热泪,真好,闺女成婚了果然懂事了好多啊,若以前给她提学习,她铁定跟他急。
尚清这孩子果然对她是好的影响啊。
“好好好,知道就好,来,拿着书本,快进去吧!”
话毕,安静的尚清连忙把妻主的东西拿下,回味着刚才的维护和温情,他心都好暖暖的,只希望这样的意外可以多来几次,连带看黑虎妞的态度也不同了。
妻主的这些朋友,黑虎妞还可以。
接过笨重的书包,夏铷君叹息,“刚才我就说自己亲自拿,你不肯,说不重。”
“嘶——”
“这是不重的样子吗?”
如果不是穿越过来时而还没转换过来身份,觉得男子帮着拿东西正常,恐怕她就要坚持到底了,现在她扮演的几乎就是古代男人的角色,她时时忽略掉这一点。
尚清脸一红,嗡嗡道:“不……不重,我力气大,我喜欢替妻主做事。”说完又差点咬到舌头,一般妻主都喜欢娇小柔弱的,他这样的大力男恐怕很不受待见吧?
他突然不敢看妻主的眼睛。
没想到听到一声笑声,是爽朗的笑。
“那感情好?男子汉就是要大力些才好。”
听了这话,周围都诡异的安静了。
夏父恍恍惚惚,闺女这是什么畸形的审美?
黑虎妞瞪圆了眼睛,哦,她的好友真的不是被什么附身了嘛?
尚清心里窃喜,真的吗?妻主说的话是真的吗?
最后互相拜别了,尚清才带着有些雀跃的心情跟着父亲回去。
两人的身影走远,一只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干嘛?”夏铷君看向了罪魁祸首。
“我……我看看你是不是生病,烧糊涂了。”
夏铷君翻了个白眼,“你才烧糊涂了。”她好好的呢。
确定好友没有发烧,黑虎妞笑嘻嘻的凑了过来,神秘的很。
“嘿嘿,你老实告诉大姐,你家郎君……”说着声音更小了些,还瞅瞅周围有没有人,确定校门口现在没什么人,她才用一种奇怪又带着暧昧的眼神看着夏铷君,继续道:“你家郎君是不是功夫特别好,嘿嘿,一晚上就把你收服了。”
她搂着夏铷君的胳膊,在她耳边悄声道:“我听说啊,侧夫郎出来的孩子,都有超一般的迷惑手段,有时候他们甚至凭借那些手段,在正夫头上作威作福,你家那位是不是也……”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开始夏铷君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等反应过来心里无名的生起了一团火,她严肃警告黑虎妞,“那是我正夫郎!是我姐妹就放尊重点!哼!”说完直接跨步而去。
黑虎妞被姐妹的突然变脸惊呆了,第一次看她真的动了肝火,看来那夫郎在铷君心里地位真是不轻,哎呀,自己咋就乱蹦跶呢。
她急忙慌的追了过去。
“哎呀,别生气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不理我?哼!你该不会真的要重色轻友吧?”
“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喜欢他啊,是谁在成亲前一晚还对我述说对柳郎君的相思之苦的?”
“我可是舍命陪君子,陪你喝晕死了过去,你一大早迷迷糊糊倒是跑回去成亲了,我就惨了,被我爹找到,打了一顿屁股。”
“呜呜呜,姐可是顶着臀伤也来参加你的婚礼了的,还在你家吃了晚饭,只是你倒是好,被拉着到处敬酒,都没看见我。”说起这个黑虎妞就屁股疼,还一阵委屈,姐妹明明说好了,一起痛苦过后就听家里安排,把郎君娶回来放着,再好好追求自己的心仪郎君,结果第二天,她自己回去了,中午拜了堂就忙着喝酒,结果因为之前劲酒没有过,一杯倒,被扶着去隔壁房休息,到了晚上直接被送入洞房,都没有看见她来过。
夏铷君对于成婚当天时间的确是混乱的,原来迷迷瞪瞪期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难怪她进入洞房,外面黑漆漆的了,原来她就喝了那么一杯,直接晕了,还睡了一下午啊。
想来这好姐妹应该是她晕迷时间过来的。
听她委屈抱怨,一个大黑妞都假装成郎君那般哭唧唧的样子了,夏铷君知道这对于黑虎妞可不容易,心里的气也消了,只严肃的看着她,“以后别再提什么柳郎君,也要对我家夫郎尊敬点,否则姐妹没得做!”
既然是她看上的人,那姐妹给自己那位应有的尊重是必须的,毕竟对于刚穿越过来的夏铷君来说,那一见钟情的夫郎和自己才是一体的,至于原主那些人脉和狐朋狗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又不会像原主的性格那样,暴躁又自卑,除了家人,对待朋友和那些狐朋狗友,都是下意识讨好,还不反驳任何话,要她继续像原主那样,她也做不到。
黑虎妞看发脾气的姐妹终于松懈下来,想也没想就回答,“是是是,不提不提,既然是姐妹你的男人,我一定注意,一定尊重。”哎,成婚才一天,姐妹就被那男人迷住了,移情别恋了,恐怕柳郎君知道,都是不可置信的吧。
两人达成了和解,就欢欢喜喜的进了他们的教室丁字班,只是远远的,就听见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和喧哗声。
本该快要上课的时辰,他们的教室外围满了人。
“这什么情况?”
黑虎妞问出了夏铷君心中的疑惑。
因为他们看见,教室外不仅围满了其他班学生,还有好几个老师,她们都表情不好看的样子。
一年级的教室在一楼,有一排四个教室,分别是甲乙丙丁,而外面是一块草坪广场,周围绿树成荫,说真的,是很有学习氛围的。
而此时,不大的广场上站满了人,都围在末端尾的丁字班教室门口,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走近了后,她们终于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了。
“天啊,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吗?”
“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好好的大家闺男不待,居然男扮女装来上学,夫子们肯定气坏了,自己居然教了一个男学生!”
“可不是!”
“不过说真的,学院入学那么严格,他怎么进来的啊?”
说到这,周围人都激动起来,有知情人士道:“我听说啊,他是周家侧夫郎的儿子,那位侧夫郎可有手段了,在他出生的时候就说自己的儿子是女郎,生就是女郎,所以从小到大,这位周生小郎君都是被当成女郎养大的。而周侧夫郎更是胆大包天,让‘女郎’男扮女装去读书,这不,终于被发现了。”
夏铷君听到周生的名字,都愣了一下。
这就是那个动不动就脸红害羞,身材矮小,比原主还受了很多奚落的周生?
如果原主只是个子矮的话不受待见的话,那周生就是所有人欺负的对象了,是班级实打实的小可怜。
原主欺负他也最带劲,谁让他比她这个一米八的女郎还矮呢。
顶多只有一米七几。
还瘦不拉几柔弱得很。
如今知道了他是小郎君的身份,所有人都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夏铷君想得出神,没有看见旁边黑虎妞惊呆了的眼神,以及那难以置信还带着欣喜的光芒。
整个人都在颤抖,沉默着不说话了。
大家议论纷纷,只听“嘭”的一声,一个人影被从教室里拽了出来。
然后是“啪啪啪”的耳光。
只听一个阴柔尖细的声音道:“我就说你那贱人爹不安好心,没想到啊,他居然这么胆大包天把你性别都换了,怎么的?这些年我和他同为侧夫郎,生的都是儿子,他就凭这样的手段高我一筹?呵呵呵,妻主大发雷霆,让我把你这小贱人拖回去,你还想男扮女装一辈子,走女郎的路?我呸!没有那个命就没有那么命,今天打死你也活该,哈哈,你还不知道吧,你那贱人父爹已经被妻主关进水牢了,这都是他的活该!”
“不仅他要死了,你这贱人这辈子也嫁不出去了,同那么多女郎同处一室,清白都没有了吧?哈哈哈。”真是畅快。
他弱柳扶腰,鹅黄的大衣穿着身上,显得空荡荡,可他的表情,是那么肆无忌惮和阴厉,那眼神有愤怒,有不甘,有嫉妒,还有无法排解的太多东西。
他的出手打骂,周围人都惊呆了,可因为是家事,再加上学院夫子们对他男扮女装入学院上学也相当不满,所以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止。
教丁字班的女先生傅夫子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也被人拉住了,冲她摇头。
突然,满脸是血的周生抬起头来,撕心裂肺,“为什么?我就是想读书,为什么女郎可以我不可以!我爹,我爹他不会有事的,你骗人的对不对,你骗人的对不对?”
沉默寡言的人突然爆发,吓了人一跳,而他撕心裂肺的质问,匍匐的趴在地上,众人都被他的眼神震惊了,他无比的狼狈,可他的话像触及了什么禁忌,让周围人短暂的沉默过后,对他的指责如潮水般高了起来。
“呵!”鹅黄男一声轻笑,一脚踩在他背上,“为什么?因为你命贱!因为你不是正夫郎肚子里出生的孩子!因为你不是女郎,你不配!”鹅黄男无尽的粉碎着他,那话语里的不甘,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夏铷君被这一幕震惊了,她突然意识到,女尊男卑的世界,给了她无尽的自由和畅快的生活,却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美好,好多黑暗被掀出来,她似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周生最后还是被拖走了,被打得有气无力,像拖死狗一样被小丁拖走了。
女尊世界的家丁,女郎才有被称为家臣的资格,所有男郎,被卖入大户人家,哪怕做得再好,都只能称小丁,他们连被拥有“家丁”这个“家”字的资格都没有,那些有职位身份的,如管家之类的,也都是女郎接管。
一个小丁,再爬也爬不了多高。
夏铷君进入课堂,周生的事仿佛是一个插曲,她用心上课读书,当然,完全没注意到平时活泼的大姐大今天异常的沉默,整个人还愁眉不展的样子。
而对于丁字班出了个周生,班级里的人都觉得丢脸,像禁忌一般,大家提也不提他,一提就是偷偷骂,骂他不安分,不知检点,而周生的学籍,当场就被学校开除了,仿佛学校也急于摆脱。
这一切夏铷君都看在眼里,她神色平静,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