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峰。
山间铺满泛黄的落叶。
秦洛和花影跟着紫月来到半山腰,他们离开山间的石板路,穿过灌木丛,走进山林深处。
嘀嗒嘀嗒......
山间有涓涓细流,顺着石壁流进清澈的水坑里,水坑周围遍布青苔。
茂林修竹将这里隔绝,即便是秦洛在时间长河里都没有注意到这里。
地面掉落着大量桑叶,秦洛注意到不远处的桑树,树干粗壮,长势极好。
紫月指着桑树,“师兄,这是当年在你储物袋里找到的桑枝,现在每年都能产大量的桑果,师尊和师弟都爱吃,桑果多到吃不完,只能晒干储存起来,晒干的桑果用来泡茶可好喝。”
这是秦洛和小团子在路上折的桑枝,桑树本就长得快,再加上有小师妹的精心照顾,这株桑树长的非常好。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嘿嘿,以前回道观的时候,肚子突然不舒服,偶然间发现的。”
“这里也算是一方净土。”
紫月放下怀中的小黑猫,她把双手浸泡在清澈的水坑里,扬起笑脸,“花影姐姐,这水冰冰凉凉的,还很神奇,我以前手割伤了,放在里面泡一泡就好了,还有美白皮肤的效果,你可以来试试。”
“这里面有很浓的灵性物质。”
花影蹲在紫月身旁,她把手浸泡在清水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秦洛观察着落霞峰,这里也是一处风水宝地,可惜被动过手脚,灵脉被拦腰斩断,所以在山上想要修仙极为困难。
“大道不用修,顺其自然吧。”
秦洛若是修复这里的灵脉,周围的灵气都会向落霞峰聚拢,这样紫云山脉可能就只有黑山和落霞峰适合修行了。
紫月摇了摇头。
她没有听懂秦洛说什么。
秦洛伸手接住从山间流下来的山泉水,喝完手中的山泉水,有种沁人心腑的感觉,他不禁感慨道:“在龙虎观这么多年,一直到山下打水,居然才知道山间有这样甘甜的山泉水。”
花影轻声道:“原来宝藏在眼前。”
紫月把手拿出水坑,紧接着把手上的水甩在小黑猫身上,小黑猫缩在地上,祂面无表情的扭头,只觉得无聊。
“哈哈哈。”
紫月笑的很开心。
秦洛用山泉水洗了一把脸,顿时神清气爽,“舒服!”
花影掬起一捧水,用力抛向高处,清澈的山泉水散为无数细小的水珠,秦洛看着一道道光柱通过树叶间的缝隙照进这片小天地,连光都有了形状。
“好美啊!”
花影轻声呢喃道。
“果然是个好地方!”
秦洛摸出放在口袋里的金色葫芦,他使用大小如意,原本拇指大小的葫芦变成金色大葫芦,随后把小团子装的酒换成山泉水。
短暂的休息过后,秦洛他们回到半山腰的路上,层林尽染,红霞漫天,还有缕缕炊烟被晚风吹断。
紫月指着山脚,眼里带着笑意,兴奋道:“师兄,师尊果然回来了。”
秦洛和花影倒是没有惊讶。
张伏龙背着包袱返回落霞峰,他腰背挺直,远远看去有种顶天立地的感觉。
秦洛看向紫月和花影,轻声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师尊聊聊。”
“师兄,我们先走了!”
紫月和花影朝龙虎观走去。
秦洛站在半山腰看着灿烂的晚霞,轻声道:“还是龙虎观的晚霞最好看。”
一阵清风吹来。
紫月跑回来,她看着躺在半山腰,单手撑着下巴的小黑猫。
“差点把小黑子忘了。”
“师兄,我先回去给你泡茶。”
“好的,小师妹。”
紫月抱起小黑猫离开。
秦洛沐浴着霞光,他身上腾起清气,仿佛风一吹,他都可能散去。
每次运转一气化三清,秦洛都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仿佛轻轻一跃就能到天外去,这种感觉很妙,但他更喜欢脚踏实地,他虽然感觉不到大道的存在,但也没有大道的束缚,感觉浑身轻松。
张伏龙走到半山腰,他眼眸深邃,秦洛躬身行礼,神情恭敬道:“师尊!”
“你受了很多苦。”
张伏龙轻叹道。
秦洛摇了摇头,神情恭敬道:“师尊,弟子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张伏龙转身坐在山间,他笑着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秦洛来到张伏龙身旁坐下,他轻声道:“师尊,你知道桃山吗?”
“看来你都知道了!”
“弟子还是有很多疑惑。”
张伏龙眉头微皱,然后笑着说道:“说来话长,贫道以前天赋异禀,给道祖牵过牛,是道祖最得意的弟子,罗浮论道时,我力压各方天骄,万众瞩目。”
“我在罗浮洞天结识巫族少女瑶,她冰雪聪明,我们很聊得来,一起经历了很多故事,后来她告诉我,接近我只是为了杀我,但她最终选择放弃杀我。”
“后来我得到消息,瑶在回到巫族后,被巫族长老赐死,她的灵魂被囚禁在桃山,永世不得超生。”
“我听到瑶的遭遇,怒发冲冠,杀到桃山,最后只找到瑶的一缕残魂,只好将她的残魂封印在桃树里。”
“后来我带着桃树给瑶报仇,挑起巫道之争,摧毁大量巫族神庙,巫族强者听到我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若不是道祖出面阻止,世间应该不会再有巫族。”
张伏龙眼里带着寒意,连秋风都退避三舍,师尊说的这段经历跟巫山壁画里描绘的有些不同,秦洛更相信师尊说的。
秦洛现在终于明白,师尊为何会在夜里回到龙虎观,在夜里跟老桃树说话,要是他知道顾长生他们想砍老桃树烤火,估计有他们好受的。
“道祖来劝我的时候,我还顶撞他老人家,他劝我理智,若是闹大了,谁也保不住我,我说逆天而行也是死,我劝道祖不要逆天而行,气得他老人家抽了我两巴掌,我受不了这个气,主动退出师门。”
张伏龙说是不服,其实他摇头轻叹,眼里带着悔恨,声音嘶哑道:“我一直在犯错,从罗浮论道到巫道之争,再到后面的神仙大战,我竖敌太多,自以为天下无敌,是我害死龙虎观的所有弟子,没有保护好他们,没有保护好瑶。”
“明明我最该死,我却活下来,或许这就是巫族对我的诅咒。”
张伏龙神情落寞。
秦洛听完都有些难过,他安慰道:“师尊,老桃树还在,师兄他们也转世重生,你要为他们好好活着才是。”
张伏龙抬起头,他看着逐渐消失的晚霞,“放心吧,我只会死在战场上。”
秦洛知道大劫将至,可是以张伏龙现在的状态,根本无力回天。
“师尊,我最近修炼一气化三清,发现能从虚无中生出炁来。”
秦洛去镇北王府的时候,通过王重明掌握炁的转化,炁的转化是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但一气化三清超越炁的转化,达到无中生有的境界。
张伏龙瞪大眼睛,他注意到秦洛身上腾起的清气,眼神变得激动,“好小子,没想到你真的练成道祖的绝学。”
“我当年要是能练成一气化三清,别说五帝,就是天道路过,我也得扇祂两巴掌!”张伏龙笑的合不拢嘴。
秦洛眉头微皱,有些担忧,“但我觉得一气化三清有些诡异?”
张伏龙眉头微皱,沉声道:“一气化三清是道祖传给我的,可惜我悟性不够,没有学会,道祖说过,练成一气化三清,能无视时间,可能跟时间有关系。”
秦洛回想起在时间长河里第一次看到道祖的场景,当时不同时间段的道祖都抬起头注视着他,那画面记忆犹新。
张伏龙深邃的眼眸里出现波动,他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就知道你能成为超越道祖的存在。”
秦洛连连摇头,谦虚道:“师尊,我现在能运转一气化三清,但是如何使用,还在琢磨之中,各方面都远不如道祖。”
“那是迟早的事!”
张伏龙仰天大笑,秦洛还是第一次见师尊如此高兴。
秦洛伸手握着张伏龙的手臂,一缕清气涌进张伏龙的身体。
张伏龙却挡开秦洛的手,神情严肃道:“秦洛,谢谢你的好意,我这样挺好的,我可不想明天跑到千里之外再走回来,还有你这股力量绝不是无中生有,肯定是跟你息息相关的。”
经过张伏龙的提醒,秦洛猜测一气化三清能连接过去和未来,这股生生不息的炁可能源于过去或者是未来。
秦洛继续询问道:“师尊,我想你应该有布局,你在谋划什么?”
张伏龙摇了摇头,“我喜欢直来直去,能用武力解决的,绝不废话,我留下阴魂,主要是舍不得龙虎观。”
“师尊知道国师是谁吗?”
“当然知道。”
“是谁?”
张伏龙沉声道:“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他,不能泄露他的真名。”
“好吧。”
“那国师还活着吗?”
“他有很多分身,不会轻易死掉。”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日落月升,山间变得冷清。
“我们先回龙虎观吧。”
张伏龙站起身来。
“师尊,要不我背你?”
“没事,我还走的动。”
张伏龙的双腿在打颤,秦洛上前扶着他,笑着说道:“您还是别逞强了。”
“我服了。”
张伏龙轻笑道。
道观前,金角摇着尾巴。
看到秦洛他们进道观以后,金角钻进狗窝,很快窝里响起呼噜声。
道观后院,金焱盘坐在道台上修炼,紫月端着一壶茶,她看到张伏龙,笑着喊道:“师尊,我给你倒茶!”
张伏龙看着再次盛开的老桃树,他眼里带着笑意,轻轻摆手,“我走累了,先回屋休息,你们喝吧。”
“师尊,喝杯茶再去休息吧。”紫月端着红色的果茶来到张伏龙面前。
张伏龙看到紫月的笑脸,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眯着眼笑道:“好茶。”
“师兄,你也尝尝。”
紫月倒了一杯茶给秦洛。
秦洛喝了一口,随后点头,轻声道:“桑果的甜味冲淡了茶的苦味,喝起来很不错,小师妹,你真聪明。”
“嘿嘿。”
紫月挑了挑眉。
张伏龙喝完茶就回去休息了,秦洛来到厨房,他看着正在忙碌的花影和小蝶,笑着说道:“有两三个菜就行。”
花影挑眉,一脸傲娇道:“我又不是专门做给你吃的,你管我。”
彩霞听到后捂着嘴笑。
“我喝粥,你们多吃点。”
听到秦洛要喝粥,花影轻声道:“好吧,以后都是三菜一汤。”
夜幕降临。
大家坐在桃花树下。
晚风吹落桃花,秦洛他们吃着香喷喷的饭菜,有说有笑。
小团子和玄青还在外面玩耍,花影懒得喊他们回来吃饭。
秦洛端着一碗粥,说着他离开大夏王都后的经历,这些经历主要挑有趣的讲,那些悲伤的故事秦洛没有说,只有花影知道秦洛失去很多,他失去心脏,肉身受到不可逆转的大道伤,气运消失,还有献祭阳魂,散去阴魂,靠一缕真灵苏醒。
“师兄,你最难忘的经历是什么?”
“最难忘的经历当然是回到家乡,回到家人身旁,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秦洛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美好。
紫月他们都能看到秦洛脸上的笑容。
只有花影看到过秦洛的故乡,她现在都清楚记得秦洛家乡的模样。
“师兄,你的家乡在什么地方?”
“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等你修炼到很厉害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紫月眨了眨眼,“师兄,那我们有机会去你的家乡玩吗?”
秦洛笑着说道:“有的。”
金焱他们眼里带着期待。
……
小团子带着玄青来到镜湖书院,苏蓉每天都会给小团子留吃的。
“伯母,还有吃的吗?”
“还有鸡腿和肉包子。”
“都是我的最爱。”
苏蓉把吃的端到他们面前,“刚刚玲珑跟我说,龙虎观要是住不下,你们可以来镜湖书院睡,或者给你们送两张床。”
小团子想都没想,“我们要两张床。”
“我去告诉玲珑,你们慢慢吃。”
食堂里还有很多小辈,他们围着小团子和玄青,小团子边吃边给他们讲故事,“九凤就是被我干掉的,小玄子,你路过九阳山的时候,坟头草有多高?”
“有两层楼那么高!”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