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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总算是到了大越的京都,赵平用了最快的速度,只用了七天就赶到了,可是我这不争气的身子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刻病了。

“咳咳,咳咳,我没事,先办正事要紧,先去找桑桑,现在只有她最了解眼下的时局,也只有她才能帮我去找罗云郡主,咳咳,咳咳!”

咳到后面,整个肺部都开始撕扯了起来,仿佛要把整个五脏六腑都咳出去。

贺兰殇赶忙上前给我拍了拍后背,“不急,时间还有,你这副模样,别到时候公子衍得救了,倒是你自己倒下了,要是公子衍问我要一个活蹦乱跳的媳妇,我贺兰殇可给不起。”

这几日路上的相处,也让我对贺兰殇有了一些最基本的了解,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时常说着吓唬我的话,可到最后却还是会出手相救。

赵平也立刻附和道,“贺兰公子说得有理,小姐,我们先找个客栈休息吧,等您身体好一点,我们再行事也不迟。”

也对,他们的话还是在理的,在大越毕竟认识沈家的人不少,以防万一,我带上了斗笠,我回到大越的事情是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们三人装扮成附近的客商,我和贺兰殇是一对兄妹,而赵平则是我们的随从。

却不想 ,我们前脚刚踏进大越,后脚大越就出了大事。

我们三人刚上楼,不消片刻的功夫,街道外面就开始动乱了起来。

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街道上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官兵,只见这些官兵每经过一个客栈,就会派一队人马进去。

“看来出事了。”

说话间,楼下的官兵已经到了。

“掌柜的,把这三日来投宿的客人全给叫过来,这大越的京都脚下居然出现了杀手,事关朝廷机密,速速去办!”

贺兰殇想带着我跑,我赶忙制止了他,“别乱来,小不忍乱大谋,我们毕竟在越国的地界,先看看情形再说。”

等我们所有客人都到了楼下之后,我才看见,这带头之人是沈忱,他什么时候成了这群官兵的头头了。

沈忱很是认真的盘问着这群人,直到询问到我们三人。

“你们是哪里人,到京都来做什么,还有你把斗笠取下来。”

短短两月未见,沈忱身上的稚气早已褪去,我有些欣慰又有些害怕,可是斗笠不摘是不行的。

我掀开了帘布来,正准备一整个拿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忱见到了我的容貌,紧接着便说可以了。

贺兰殇并不认识沈忱,可是他也不是傻子,从我们两人刚刚的互动中看来,也能瞧出猫腻来。

“大人,我们是漠北的客商,这次来大越是来进一些丝绸和茶叶,也不知这京都是否出了什么大事?”

“这是你一个小小客商该打听的吗?”沈忱的话带着些薄怒,可我却知道他这是不准备深究下去了。

“是小人多嘴了,还请大人见谅。”贺兰殇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可真是厉害到家了。

沈忱没理会贺兰殇的奉承,只是吩咐人继续往下一家客栈搜索,在沈忱离开的时候,我同他目光相接,他没有揭穿我的身份。

等这些官兵一走,所有人都开始打探起了消息,不消片刻的功夫,便有了三种版本推测。

第一种,便是月王爷的府邸出了杀手,月王爷如今性命垂危;

第二种,是皇帝老儿的爱妃是别国的奸细,所以皇帝老儿时刻都得去见阎罗王;

最后一种,可信度最高,说是当今的太后娘娘被自己身边的婢女毒害,现在那个婢女逃亡离开了皇宫。

不管哪种消息是真,这接下来的大越不会安宁了,可这些事情同我关系并不大,我倒最希望是最后一种推测,还省得我去找那个老巫婆报仇了。

入夜了,贺兰殇带着我离开了客栈,今日同沈忱相见是意料之外的的事情,我需要找到沈忱,知道沈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杨凡当日说的话我只能信三成。

都说这世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么沈宅便是我们相见的据点。

也不知道,沈忱今晚会不会前去沈府。

我没有想到如今的沈府居然没被封锁,虽然萧条了不少。

当我重新踏进沈府的时候,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过,半年之前,我们所有人还在这给奶奶祝寿,当时的我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如今深秋来临,沈府院落里的树叶都落了一地,泛黄枯枝,让人唏嘘。

“沈青漓,这里是你曾经的家吗?”贺兰殇见我脸色惆怅的样子,他大概也猜到了。

我点了点头,“是的,曾经确实我认为这是我的家。”

我们来到沈家的后院,抬眼望去,只有西厢房还亮着微弱的烛光,那是沈缃的卧房。

“缃儿!”

提起裙子,我用最快的速度飞奔了过去,当我推开沈缃房门的时候,见到的是沈忱在给沈缃喂药,而沈缃听到声响仰头看过来的时候,她的眼泪像是珍珠一样迅速落了下来。

“是青漓妹妹吗?”

“是我,我回来了。”

我简直难以想象,眼前之人居然是我那可爱的沈缃姐姐,她整个人形同枯槁一般,唇色发白起皮,眼神全然没了昔日的光彩。

“沈忱,到底发生了什么,缃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忱放下了汤药,“是太后,自从你当日离开越国之后,太后就把缃儿留在了皇宫,说是等你完成任务回来,她自然会把解药给缃儿,可十日之前,缃儿被赶出了皇宫,等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这幅模样了,我请了太医给缃儿查看,太医说缃儿中了石谷香,除了冰晶蚕,无药可解,可冰晶蚕世间只有一条,在罗云郡主的体内,缃儿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什么,冰晶蚕,世上只有冰晶蚕才能解缃儿的毒!

我不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贺兰殇,是真的吗,石谷香的解药只有冰晶蚕吗?”

一早就在屋外听墙角的贺兰殇这时候才不情不愿的进了屋子,他没多说废话,直接给缃儿把了脉。

片刻过后,他点了点头,“是的,确实是中了石谷香,冰晶蚕能解,可是如果救了她,那公子衍怎么办?”

贺兰殇这家伙洞悉人心是一把好手,我还什么都没说,他就把我的纠结点给说了出来。

“不会的,贺兰殇,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对不对?”

要我放弃公子衍,我根本做不到,可是让我放弃我的家人缃儿,我更是做不到。

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的沈忱这时候开了口,“什么公子衍,青漓,你有办法救缃儿对不对,她可是你嫡亲的姐姐,何况她是为了你才会被那个毒妇害成这样的,你要不管她吗!”

“怎么,嫡亲的姐妹怎么了,公子衍可是拿命救的你,你可不要给我起别的心思,否则我宁愿玉石俱焚!”

贺兰殇赶忙堵死了沈忱的话,我却觉得吵闹得很。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我要陪缃儿,大哥,求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把桑桑姑娘约到沈府来,我有事找她,你们两个放心,不管是缃儿还是公子衍,我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的。”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这两个人走了之后,我才问清楚了缃儿中毒的前后缘由。

原来,太后并不相信我,她当初放了我,为的不过是暂时缓住澹台月罢了,不管我任务成功失败与否,只要我活着回来,我就得死,却不想,公子衍将我死了的消息散播了出来,所以太后的怒气无处可去,她只能将原本要撒给我的气用到了缃儿的身上。

“青漓妹妹,你别哭,缃儿可离开了,那个老太婆不管怎么折辱缃儿,缃儿都没有屈服过,只是缃儿觉得好疼,妹妹,你可不可以把我送走,我真的觉得好痛。”

“别怕,我会救你的,缃姐姐,你要相信我。”

没过一会儿,缃儿沉沉的睡着了,我承认从来没有哪一刻,我会这么想杀人。

沈忱办事很快,第二天清晨,桑桑便被她请到了沈府来。

当桑桑见到我的那一刻,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漓,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桑桑上前将我一把抱在了怀里,顷刻之间,眼泪便顺着她的脸庞流进了我的脖子。

“桑桑,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回大越,是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等我说明我的来意之后,桑桑尽管有些惊讶,但仍旧答应了我的请求。

“青漓,现在罗云郡主仍旧是被囚禁在自己的府邸里面,里面看守的都是个中高手,你想进去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三天之后,是月王爷的生辰,那日罗云郡主必定会前往月王府,到时你再趁机混进王府便是了。”

要去月王府,那势必要和澹台月相见了,想到澹台月我就想到了之前的那三种传闻。

“他还好吗?”

桑桑摇了摇头,“不怎么好,十天之前你的死讯传来,月哥哥和太后大闹了一场,之后他就病了,现下正在府内养病,青漓,既然你没死,那你和月哥哥之间……”

桑桑的意思我明白,可我阻止了她之后的说辞。

“我爱上公子衍了,桑桑,人是只能往前走的,我和澹台月缘分早就尽了,还麻烦你不要将今日见到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青漓这厢谢谢了。”

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是通透了,桑桑是个聪明姑娘,她自然能明白我这话便是定了结果了。

“好,现在月王府里面,除了月哥哥之外便是我和荷香做主,荷香如今是月哥哥的侧福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月哥哥知道你死讯之后,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纳了荷香这丫头,三日后,我会让人带你进王府去,到时候王府里面发生的任何事都和我无关。”

“好的,这样就很好了,桑桑,真的谢谢。”

等桑桑走后,我去见了贺兰殇,我心中有一个想法,也不知可不可行。

“贺兰殇,你在吗?”

“进。”

贺兰殇倒是不客气,自顾自的坐在一旁吃着烧鹅,这些日子路上确实过得清苦。

他甚至头都没有抬一眼,“我不是神仙,老侯爷说过冰晶蚕世间只有一条。”

“如果冰晶蚕变成两条呢?”

贺兰殇听到我这话,他将鸡腿一甩,“什么意思?”

我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公子衍的体内不是有一条已经死了的冰晶蚕吗,那条虫子现在仍在公子衍的体内,如果我说用一条已经死了的冰晶蚕能否解了石谷香呢?”

贺兰殇听完我的话之后,倒是认真的思虑了起来,“好像确实是可以,可是,时间上来不及啊。”

“来得及,我让赵平送缃儿去北国,路上行程最多不过半月,老侯爷一定有办法在保住公子衍性命的基础上救下缃儿的。”

其实这个办法是很危险的,且不说缃儿的身体在半月之内是否会恶变,就算是她到了北国,老侯爷能否愿意出手救她也是个未知数。

可是事情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我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好,我可以帮你,你这姐妹的身体已经孱弱到尽头了,她不能再长途跋涉了,我写一封信让赵平带给老侯爷,已经死了的冰晶蚕留在公子衍的体内已经作用不大了,只要赵平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打个来回,你这姐妹的性命就可以保住了。”

“谢谢,贺兰殇,真的谢谢。”

难得的,贺兰殇没有揶揄我。

赵平得了命令,便连夜离开了大越,我只希望上天垂怜,不要带走任何一个我爱的人,即使是让我折寿十年,我也愿意。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澹台月生辰这日。

桑桑让人送了一套侍女装和小厮装,趁着王府人多眼杂,我和贺兰殇成功的混进了月王府。

今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到罗云郡主,然后将她迷晕之后,从她体内取出冰晶蚕,再顺利离开王府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进了王府之后,我便跟着一群丫头去收拾各处角落。

我一边收拾,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响,都已经到了晌午,可是罗云郡主却还没到,她该不会今天不来了吧。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荷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边。

“我都说了,这个地方不能用麻布擦拭,这是汉白玉打造的棋盘,是王爷最爱的物件,要用锦帕擦,这一个个的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荷香摇身一变成了府上的侧福晋,曾经受过的苦楚全部还到了下人的身上。

在场所有的丫鬟小厮全齐刷刷的跪了一地,我反应慢了一步,好在荷香没有发现我。

等她一顿牢骚发过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立马走开了。

等她一走,这些丫鬟小厮就开始抱怨了起来。

“什么呀,自己之前不也是一个丫鬟吗,也不知王爷看上了她什么,长得这么普通,成了侧福晋之后就真以为自己是这王府的主人了,就连桑桑姑娘都没用这种语气同我们说过话呢!”

“就是说呀,你们别看荷香成了侧福晋,可是我知道王爷根本不喜欢她,王爷娶了她这么多天,根本都没碰过她。”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我不想再被动的听这些秘辛下去,正想往靠近正厅更前方的位置去,不成想荷香让人端药去伺候王爷进食,因为太后娘娘来了,她要先扮演好一个媳妇的角色。

可是所有人都推来推去。

“不行,侧福晋是个小肚鸡肠的,上次我只不过给王爷擦了一些手背,她就让人将我的手心给打了一百次,这次我可不能再去了。”

最后,一来二去的,这送药的事情就落在了我的头上。

“你也是新来的吧,快去,趁着侧福晋没回来之前,你赶紧伺候好然后出去就是了。”

本来一开始,我对进入王府还是有些谨慎的,可是进来之后,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应该是这王府里的人都被调换过了。

眼见推脱不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了这碗药,随后轻车熟路的去了澹台月的卧房。

在我没见到澹台月之前,心中还会有很多的预想。

可当我真的见到澹台月的时候,心里也不知到底什么滋味了。

他瘦了许多,比之上次相见,他瘦的都快脱相了,重重围帐之下,他像是隐藏在云雾里面,让人看不清也摸不着。

可也只是如此了,我的心已经生不出其他的感觉来了。

“是送药的吗?”

澹台月的声音带着些少年的沙哑,我轻声嗯了一下,然后将围帐掀开,低着头双手捧着将药递了进去。

不成想,澹台月竟虚弱到连拿碗的力气都没了,我也不想再耽误下去了。

“王爷,奴婢伺候您喝药吧。”

仗着澹台月现在虚弱,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我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澹台月的脑袋就枕在我的肩头之上。

“王爷,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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