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和那两人放一起,不就是上赶着的找事么……
虽然也不会打起来,但两人明争暗斗和她亲近,她夹在中间反倒和个工具人似的。
而且这争端本就不公平,哪怕她亦是真心待月羲,可有神君大人在,她自是习惯性的倾向那人了。
若真把两人做个独立的个体来看,月羲肯定是亏的……
她亲近他,也是因为他是月羲,是曾经的神君大人,从相遇便不公平,之后又怎地会公平。
姑娘散步也没走多远,只是在周边绕了圈便又回了木屋。
想了想又自找清静的攀到木屋上的石顶之上,找了块狗尾巴草茂盛之地,一摊带出来的披风。
仰身往上一倒,枕着手臂却是看起天来。
听风声,鸟鸣声,远处溪水潺潺声,神思恍然间倒是以为自己回到了月羲岛。
也是这般枕着草观星赏月吹吹风打个盹。
寒山城虽居战乱多生地,但也如早先所言的,天道馈赠,悯其苦厄,眷宠寒山,终年灵韵氤氲。
是而山间四季倒不分明,放佛每日都是暖暖的日光煦煦,热而不灼,反倒是能炙烤出人的倦盹。
姑娘这吹着风吹着吹着竟是不知不觉的睡了去。
等再蒙忪睁眼,日头渐已西斜,虽未落山头,却是也时辰不早。
或雨虽不能明确观之其属几时,但也大致能凭日挂天中方位大致估辨出眼下时辰。
她这微微一觉倒是盹的深沉,竟是足足睡满了一个时辰。
姑娘直起身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下筋骨,敛卷打整好了披风,准备下顶回屋。
却不料懒散的刚一站起身,眼前发黑,一阵虚了虚,再一抬眸。
惊现眼前景色又一突变,同上次一般无二,眸中本静谧安逸的丛林倏然间血雾笼罩。
入眼漆深幽红,仿佛被血浸染泼洒过般,生生又拖拽勾拉着她心尖那股躁戾沸腾。
或雨身形晃了晃,面色沉滞间又猛的蹲下了身去。
拧眉紧攥掐着手心嫩肉,以图意志相抵,竭力压抑住心间那嘈杂的戾意。
只是比上次更为强烈的,倒像随着伤势愈合而增长般,才是短短一刻钟时间,却是已让姑娘拗破了自己手心。
湿腻的艳色蕴在手心渐渐蜿蜒垂坠滴落在地上,而屋外打坐的神君亦是也蓦地睁开了眼,满眸沉深。
霍然站起身,转瞬间便消了形迹,再转眼便是已至姑娘跟前。
见其跪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心下一落,快步上前。
手还没触到姑娘肩膀,却是就被其主动掐抓住手腕,除了牙关战战。
一双眸更是瞳深赤赤,俨然一副入魔入魇之像。月羲眸色一沉,却是一反手借着姑娘手中披风裹缠缚住其双手。
哪怕姑娘挣扎抵抗间将他手臂挂抓见血,缚住其双手了,人也不做等待。
手上一提便将人转身背对于他,两指成诀便是迅速的在姑娘身后画索成阵。
阵起以手背猛扣推入烙落在姑娘背上便如同强制于姑娘加锁。
一道封魔之阵也不仅仅只是封阵,且还是束魔息躁戾所带来的撕裂挣扎,这其间之痛便是一股脑冲击着或雨心神。
哪怕先前再能隐忍,眼下却是也压抑不住,拔然仰头一声嘶喊。
身后神君面色泛白间却是也一抬手从后拥束住其身躯,于她耳边轻声唤道:
“阿或~”
“阿或~”
“阿或……”
疼痛过后,姑娘神思也渐渐恍惚下来,满心的撕扯裂痛中听闻那抹声音,便是挣扎着找回自己控力。
渐渐的也牵回自己神智,却又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般,急迫的哑着嗓喊:
“神君~”
“神君~”
这般喊了两声,神君自是也应声于她。
亦是不忘努力的将她主意识牵拉回来,轻声慢叙的却是在她耳边轻道。
一字一句都只言说与其间约定,低低诉诉扰了阵,总算是让怀中人身体不再发颤。
两手更是脱了力疲竭的垂搭在自己膝上,而神君更是捻袖为其拭汗。
而两人全力以应抵压姑娘这心尖躁戾之间,一举一动却是让那另一人全然瞧了个清的。
一双眸沉如墨色,周身气息更是冷的厉害,却偏偏异常的隐忍住了那诡谲之息。
这般凉凉的瞧了一会儿,握了握拳便是一转身掩去了身影。
因着或雨这一突发状况,清醒之后便是全然脱了力,只得让神君大人抱着回了屋。
神君大人眼下本就只关心姑娘状况,又对那另一个自己不防,而崽子亦是还没回屋便虚弱的昏睡了去。
神君才将其安放到床上,还没来得及替姑娘捻拉被角,身形却是骤然一虚。
神君微拢眉垂眸瞧了瞧自己已近透明的脚,再又望了望床铺上沉沉睡着的或雨,眸光深了深。
定定瞧了阵,终还是一抬手蕴出团灵团推入姑娘身体之中。
才刚做完这一举动,本就已经溃散的身形当即便如烟尘嘭散消失。
而床铺上人儿似是有所感应的动了动手指,但终究还是没能清醒过来。
天中炽阳渐至西头,半掩入远山,拖曳出一抹余烬,染红天空中残云。亦染红寒城十里外疆场,一个个人宛若被摄了魂的行尸走肉。
麻木呆滞的晃着身躯井然有序结成长队往这终年盘旋逡巡着秃鹫的疆场中行。
至皎月上梢,这摇摇晃晃的行尸走肉们才似是完全集结完整。
而千百人之前,以往疆场逐战之中剩下的残骸堆叠成的高台之上,一抹墨色身影静坐。
端的些许懒散倦怠,却又带着违和的澄净沉然。
眸光冷冷顺着人群逡巡两圈,下一秒便是一翻腕便执一朵皎花‘寒山月’于手。
颔首轻嗅了嗅那朵皎花,食指一扣那皎花花枝,花瓣纷落间又一低语:
“山涧花谷颜色该更为绚丽些……”
几是其音刚落,又是一股山风忽起,卷着夜幕中云雾拖拉翻涌,竟是如网掩幕,遮天蔽月。
台上男人再一诡谲之息绽绽,繁数皎花纷落,卷束成风,吹至疆场中每一傀儡。
一个接一个的竟是缓缓抬起了头,如浸入黄粱美梦之中,面上兴然。
而男人手中早已枯竭了花枝却是又缓缓衍生出花瓣的,却非一开始的皎然之色。
浸润着不同的色泽从花蔓上伸长,若有不符其心意之色,男人一拢眉间,那花竟是便湮为尘末。
而台下亦有傀儡随之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