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纵有千不对万不对,你也不该下此毒手,弑父杀兄,天诛地灭!”耶律奉显得有些激动,他的脸色都因为激动而涨红。
白岩在一旁完全成了一个旁观者,但这个旁观者却是觉得奇怪。
明明那个幕后黑手是要杀耶律齐,怎么会扯上西戎皇?
“我没想过要杀他,是他自己爱子心切。”耶律皓的手不经意地摸到自己的双腿,仿佛哀悼一般,许久才仰起头来,看着耶律奉:“十六,你不也是一样,难道你离开西戎这些年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明哲保身吗?”
“我不想看着你越陷越深。”
“老大不是很厉害么?利用你们让赫章家乱了阵脚,到现在还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现在却是自寻死路。”耶律皓冷冷地说道,“如果他不是这么急功近利,当下出事,赫章家作为朝廷能够说得上话的言官,怎么可能不阻止父皇去郑王府?只可惜,他们两父子现在只怕都命悬一线了,就等着我埋伏的影卫出马,届时,西戎便会法天复地。”
耶律皓的野心已经暴露无遗,耶律奉沉沉地叹了口气:“这事,母后知道吧。”
“母后知不知道也不重要了。”
“你不能杀父皇。”耶律奉转身就要走,哪知才走到两步,却是发现自己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身形一矮便是重重地跌倒在地。
耶律皓的嘴角一直都保持着他方才展现的弧度:“十六,我觉得作为你的五皇兄,在这么动荡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让你和弟妹陷入危险之中的,你和弟妹就好好地在这儿休息,等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整个西戎易主后,自然会有人放你们出来。”顿了顿,耶律皓又对白岩道:“我知道弟妹是巾帼不让须眉,也知道弟妹聪明,不饮茶水,但十六可没有你那么聪明。当下十六身中奇毒,若是没有我特制的解药,只怕也和那两父子一样,可没命见到明日的太阳。”
这话倒是威胁,白岩听的真真儿的。
老人家在门外守候着,听的耶律皓这样说,知道时辰到了,赶紧走进屋子来,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进来的时候,也让这屋子里面的气息凉了几度。
“主子,要出发了吗?”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耶律皓轻轻地点了点头,老人家便是推着轮椅往外走。
走到外面的时候,白岩正打算追出去,耶律皓却是不慢不紧地说道:“日出之前,会有解药送来,如果你们任何一个人离开这屋子,就别妄想得到解药。”
他坐在轮椅之上,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然而白岩却是低估了他的心狠手辣。
“我说耶律奉,你家里人都这副德行?”白岩气急,伸手扶起四肢无力的耶律奉,有些郁闷地说道,“耶律齐心胸狭窄,耶律皓城府极深,想来你的那位父皇也不是信男善女。”
“如果一个帝王是信男善女,这江山早就千疮百孔了。”耶律奉的气息很粗,看那样子是想要将被毒药封住的气脉给冲开,然而在他努力试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是放弃了。耶律奉气急:“我从未想过五皇兄竟然会狠毒到这个地步。”
“你也从未想过你的父皇会残杀你的族人。”
白岩顺势带了一句话,话音落下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多嘴了。
耶律奉的脸色并不好看,而白岩可以分辨的出来,这绝对不是毒药侵入体内而造成的,分明是因为她方才的那句话。
的确,白岩妄言了。
不过这却是事实,就算是再喜欢、再矛盾,也不能草菅人命,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段感情,就覆灭一个族群,这样的血腥,再信任、再坚强的情爱都不可能长久。
“我早该想到,耶律皓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们。”
断腿之痛,兄妹分离之苦,这样的仇恨怎么能够忍受?
白岩叹了口气,心知不该再提及这些事情来刺激耶律奉,毕竟他现在中了毒,万一一个激动毒气攻心嗝屁了,她难辞其咎。不过当下,却是她推敲事情的最好时机,如果再不将事情的始末给推敲出来,就等于坐以待毙。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耶律奉倒是看出了白岩的迟疑,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现在西戎这副样子,大秦不打过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白岩将方才放入耳环的茶水端了起来,放在耶律奉的面前。
那茶汤清澈,绿幽幽的茶汤之上漂浮着几朵雪白的茉莉花,倒是可爱。
“怎么,我现在口不渴。”耶律奉正要将茶碗给推开,白岩却是冷冷地说道:“谁让你喝了?”话音落下的时候,白岩又是端起桌上搁着的香炉,打开盖子之后便是一股脑儿地将香炉里面的香和灰烬都给倒入了茶碗之中,惊得耶律奉哎呀呀地直叫唤。
“你嚷嚷什么,怕外面的人不知道我们在这儿?”白岩冷冷地睇了一眼耶律奉。
“你这是暴殄天物,你不知道这香片可难得了。”耶律奉道,“此茶来贡茶,是西戎十六部积攒而送,也只有耶律齐和耶律皓这儿才有,你这般不是浪费么!”
正是因为贡茶,所以耶律奉才没有浪费,将那茶水喝的干干净净,实在是让白岩都忍不住小瞧他。
只是耶律奉的话却是让白岩心下一沉:“你说这是贡茶?”
耶律奉肯定地点点头,白岩咬着牙,一脸要出大事的模样赶紧将混合着灰烬的茶汤给倒出来,她从头上取下玉簪子在那一坨坨灰烬之中搅合着,动作神速地将耳环给挑了出来。
在看到耳环的时候,耶律奉却是十分诧异:“怎么是黑色的?”
方才他就是看到了茶汤之中有耳环,这才借口不渴不喝的,他还以为是白岩不小心掉下去的,所以并没有太过张扬,然而现在想起来,分明是白岩故意的。
“因为这茶汤里面放了些东西,和这香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就会让人中毒,这叫连锁反应。”白岩的眉头紧皱着,并没有因为解开这个谜团而松开。白岩看着漆黑的耳环,又看着耶律奉:“你可有见过一种花,浑身通红,中间白皙,花茎长而垂?”
“见过。”耶律奉看着白岩手中玉簪子挑出来的耳环道,“难道那种漂亮的花有毒?”
“你在哪儿见过?”白岩心急地问道,“我有种预感,耶律皓此行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