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去秘境寻你娘亲,烛九阴给我们的。”司玄并不做隐瞒。
团团望着那玉石,手指一点点收紧,心情不由变得沉重起来。
当年那场无妄之灾归根结底,都是这块玉玺的主人一手造成的。
若不是那个女人,她便不会背上扰乱六界覆灭天道的妖女罪名,不会惹怒灵宝天尊亲临秘境斩杀她,宸轩也不会因为救她而死,而她,也不会散尽一身修为与宸轩分隔千年,在那黑暗中备受煎熬折磨,替他人承受罪孽千年……
可她当初那么信任那个女人,甚至献出了自己的一瓣莲花真身,只愿求得玄境与六界永世相安,而那个女人,却亲手将这一切狠狠摔得粉碎!
沉寂多年来的怨气与恨意一点点涌上心头,侵蚀占据,寸骨生痛。
她好恨,恨那个虚伪至极毁了自己一切的女人。
南珺!
团团攥紧了小粉拳,一双原本明亮的杏眸被戾气所占据,变得晦暗深沉。
“你个小孩子,这么大杀气做什么?”
宸轩挑了挑眉,捏起了人气鼓鼓软乎乎的小脸。
思绪被人调侃打断,团团抬眸,映入眼帘的男子俊美无俦,五官明朗清峻,碎发下浅棕色瞳眸波光粼粼,映着烛光,温煦澄澈,笑意一如既往桀骜不驯。
即便过了千年,他却没有半点变化。
温暖,肆意,不经意间将她照亮。
除了,忘了她……
团团咬住唇瓣拍开了人的手,眸中戾气化作了失落。
宸轩轻勾了抹笑,从司玄手中拿过玉玺,单手倚在身后的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
“这玉石,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呃……应该能买个好价钱。”
三人:“……”
团团翻了个白眼从人手中夺过,“不知道就不要瞎猜,这是帝女的玉玺。”
宸轩抿唇,若有所思。
团团说罢,望向了司玄,“爹爹可是要问我帝女的事?”
司玄点了点头。
他需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最清楚这一切的,除了南珺,应该是身为当事者的团团和宸轩。
团团盯着拿在了手中的玉石,沉默片刻,便将当年的事情经过全部告诉了鬼鬼和司玄。
包括她当初瞒着宸轩给了南珺一瓣莲花真身之事。
宸轩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瞥一眼在一旁认真回忆往事的小团子。
自己和小屁孩,难不成真有这么一段往事?
自己当真失忆了?
但是这些事,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一张白纸的感觉,可真是不好。
团团讲完,抬眸看向司玄和鬼鬼,眸中划过犹豫,“爹爹和娘亲……作何打算?”
她心中是不想放过南珺的,但南珺贵为帝女,天界之主,此事势必牵扯秘境与天界的安危,若是爹爹和娘亲不支持她,她理解,也愿意放弃,从此隐姓埋名与宸轩安然度日便是。
“放心吧,南珺欠你的,爹爹和你娘亲都会替你讨回来。”司玄温声承诺。
团团惊讶了一瞬,完全没想到人会如此回答她。
她知道司玄是上清的人,兼顾六界理所当然,而她秘境,不过是这六界中的一个异类,本不该存在……
像是看穿了人的小心思,鬼鬼抬手揉了揉对面小团子的小脑袋,安慰道:“南珺她作恶多端,罪孽深重,早已不配做天界之主,惩治她是迟早的事,你不必有太重的负担,至于秘境,既然存在,那它便是合理的,与六界平等,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决定它存或灭,帝女也不行,明白吗?”
团团紧紧抿着唇,眸眶中忽有些发烫。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秘境并不是那么的见不得人。
千年前,她太害怕别人发现秘境,太想将秘境光明正大融入六界之中,太想告诉世人,秘境中的人也与他们一般,会哭会笑,会喜会怒,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接受,以至于她那么容易就受了南珺的哄骗。
世人容不得秘境,也容不得秘境中的人,觉得他们会毁坏六界规则,扰乱天道。
可娘亲,现在却说秘境理应与六界平等……
“娘亲,谢谢你。”
千言万语,她不知该如何才能表达自己此时翻涌着的感受。
鬼鬼莞尔,帮人擦去了眼眶中泪水,“谢什么谢,你既叫我一声娘亲,那做娘亲的岂能让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即便没有那些,我也一定会帮你和秘境洗刷冤屈,还你们一个清白。”
“娘亲……”
团团吸了吸鼻子,扑到了鬼鬼怀中,心中很是酸涩。
如果没有那一切,那她应该这辈子都遇不到鬼鬼了吧?
没有遇见鬼鬼,那她也不会遇上司玄,不会遇上孟七子辰,不会遇上黑雁和墨淄,不会遇上这么多有趣又温馨的人。
她后悔当初识人不清,却从不后悔坠入尘世,遇见他们。
“娘亲,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团团都会一直支持你的。”
小团子窝在人怀中,声音沙哑温糯。
鬼鬼弯了弯唇,纤细的手指轻抚过怀中人的背脊,眸光温和。
其实,有个贴心的小棉袄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司玄倚桌注视着人,弯眸漾出笑意。
小姑娘如今的样子,他竟觉得有了几分婚后贤妻良母的模样。
若是她为他生一个孩子……
鬼鬼眼皮突突地跳了跳,下意识的抬起头,恰对上司玄那笑意深长的眸子,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这眼神,是不是有哪点不太对劲?
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鬼鬼讪讪收回了目光,将团团交托给了宸轩,随后便以找黑雁为由匆匆上了楼。
烛光绯红,夜色漫漫。
妆容精致妩媚的美人的抱臂倚在床侧,一袭轻薄的黑色软纱裙垂落至地,随风摇曳,暗色曼陀罗花纹若隐若现,镶绣的碎粒华片熠熠生辉,昳丽华美,勾勒出她的曼妙身姿。
她淡淡睨着榻上之人,姿态随意散漫。
“主子要回天界,你作何打算?”
躺在软榻上的墨淄闻言仰头看了眼床头的人,面色凛然,“主子回天界,我自然要随同。”
黑雁扫过人那缠上纱布的手和脚,一阵无言。
“你确定……主子会带上你这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