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玄嘴角轻菀,“是不错,但时日长了,终究是会钝的,可以找块石头磨一磨。”
“可是……这里也没有适合磨刀的石头。”鬼鬼故作失落,一双清澈的杏眸,纯真流露。
司玄摸着人的头发微微倾身,面上依旧笑得温沉和煦,“并不一定要石头,这人骨,也是可以的。”
司玄说完,看了眼前方愣着的邹洪,面上同样是笑,但邹洪看着,却有种说不来的冷。
尤其是两人的字里行间,他细细一想,总觉得十分惊悚。
鬼鬼如醍醐灌顶,看向司玄时一双瞳眸亮晶晶的,“大人真是聪明机智,我怎么没想到这种办法?”
司玄淡笑,一双桃眸潋滟,“你想我就可以,其他的我帮你想。”
鬼鬼:“……”
邹洪:“……”
鬼鬼转开头,讪讪咳了声。
她真是不理解,这男人,怎么能说着说着就偏了呢?还偏的有点远。
邹洪思路全然被眼前的两人给打断,忍无可忍怒吼,“你们俩,究竟什么意思!”
司玄淡淡瞥了眼人,眼中寒意凛冽,“吵。”
“……吵?”邹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眼中怒火更盛。
看来,他不让这两人知道他的厉害是不行了。
邹洪攥紧了黑袍下仅剩的一只手,缓缓用蛊母召出了噬魂蛊,面容阴寒。
他也要这两个嚣张至极的人,尝一尝这噬魂蛊的厉害。
鬼鬼和司玄将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并不慌张,从容淡定的像邹洪这个人并不存在。
很好,蛊母醒过来,他们才好取不是?
司玄抬手为鬼鬼理了理额角落下碎发,温声开口,“下手要快,别沾了污血。”
鬼鬼偏头盯着被惹火的邹洪,杏眼弯弯,唇角似月,“您放心。”
邹洪抬手之时,鬼鬼杏眸轻抬,挥出了手中的匕首。
光影如剑舞,屏息间,仿佛连空气都被匕首划开。
不待邹洪看清,甚至还没感觉到痛意,那匕首就已经安然回了鬼鬼手中,依旧铮亮。
邹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整条手臂从袍子里滑出,砰然掉地,伴着白色脓液的血霎时间在地面流成了一滩。
没了黑袍的遮挡,可以清晰的看见地上的那只手臂,已经是烂肉脓疮,被啃噬的没有一块好肉,而密密麻麻的蛆仍在肉里蠕动攀爬,腥恶无比。
两人对此,淡然寡漠。
邹洪看得面目极度扭曲,随着干哑嘶裂的声音在密室里咆哮狰狞,整个人也倒在了地上,在地上蜷曲打滚。
挣扎中,那盖住了脸的黑袍终于滑落,两人这才看清,黑袍下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样子。
一张脸面目全非,蛊毒弥漫全身,有无数细虫在其身内嚼食血脉筋肉,饮髓断脉,毒虫齿利,缠绞烧身,嘶吼之下,脓血直流,那些虫子反而因此更兴奋地摆动身体。
鬼鬼漫不经心的扫过,眉头微乎其微的蹙了一下。
即便是鬼,她都没见过比邹洪现在还恶心惊悚的。
还用他的骨头磨刀呢,只怕是一身骨头都被虫咬的差不多了。
“你们,我要杀了你们。”邹洪在地上嘶吼,一双血丝遍布的双瞳瞪得快要出来。
只是没了双手,他使劲了力气也爬不起来,只能干吼。
鬼鬼如若未闻的转动手中匕首,看向司玄眨了眨眼,“冥王大人,你确定蛊母在他肚子里?”
司玄笑得温润,“确定。”
邹洪闻言心猛地一惊,这两人怎么会知道?
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命,进了炼蛊池后不得已服下了蛊母,以此暂时压制全身的蛊毒,哪怕是全身溃烂致死,他也要出来将谟决他们给杀了,为自己报仇。
现在,两人谈论蛊母做什么?
邹洪心突突地跳,强烈的恐惧浮上周身,目光畏惧的看着两人,“你,你你们想要做什么?”
鬼鬼看着说话的邹洪,弯眉一笑,“大长老,你这么聪明,不如自己猜一猜?”
邹洪身子颤抖着,眼前的人虽笑容明媚,可那张面孔之下,却像淬了毒液的毒蛇一样,狠辣,同那双纤手中握着的匕首一般,杀人悄无声息。
鬼鬼放缓步子,悠闲地朝人走近,每近一步,那张纯然无害的面庞便在邹洪瞳孔中放大一分,一如恐惧,被不断放大。
邹洪只见,背光而立的小姑娘,笑颜依旧明媚,而那把悄然抬起的匕首,让邹洪近乎窒息。
“等一下。”
鬼鬼的动作被司玄的声音打断,兀地一滞,看向了走过来的司玄。
而邹洪,紧绷的心此刻像是劫后重生的跳跃。
但还没跳动几次,就听到司玄幽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太脏了,我来。”
邹洪瞪大双目的看着司玄从鬼鬼手中拿过了刀。
鬼鬼望着司玄,眸光微诧,弱弱出声,“我……可以的。”
她真的可以,比这残忍的事,她过去不知干了多少。
倒是冥王,十指不沾阳春水,高冷矜贵,她总觉得不是那种会动刀子的人。
鬼鬼挑了下眉,又忍不住问:“您真行?”
司玄看着想要坚持的人,不知该心疼还是该笑,他杀的人,可不比她少,只是她没看见罢了。
而她,他知道她心底,并不喜欢做这些杀戮血腥之事。
过去他不在没办法,可现在他在她的身边了,这些事她便没有必要自己动手。
“以后这种事,交给我。”
低沉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莫名之中勾动了鬼鬼的心弦,像是湖面惊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在平静的水面漾开。
鬼鬼心里像是吃了一颗糖,甜滋滋的,原来被冥王大人护着的感觉真的很甜,比孟七姐姐和子辰哥哥护着还要甜。
鬼鬼勾了勾唇,面上不露声色,“行,那就辛苦您了?”
司玄精致的眉目间温情潋滟,声音温润好听:“不辛苦,你转身过去。”
鬼鬼听话的背过身,抿着唇偷笑,而另一边,邹洪对着司玄冰冷寒冽的目光,怒火全然转变为了畏惧。
像什么……
像恶鬼,不,比恶鬼更恐怖,更无情,因为在眼前男子的眼中,邹洪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找不到。
司玄手起刀落,利落取了人腹中已经被召醒的蛊母,邹洪连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刀封了喉,断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