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伶歌准备好酒宴,差了小二去请了鬼鬼。
今日的所有事对于她来说属实是吃了一惊,她还未动手,李家便就此覆灭了。
她还以为鬼鬼说的帮忙只是随口一提,毕竟鬼鬼也不过一介女子,哪能有如此大的本领,可今日,她信了。
但是这个姑娘,已经帮了自己很大的忙,她不应当再拉她一起涉险。
伶歌看着桌子上的空杯,眼中酸涩,这次进宫,许是永别。
门外传来散漫的脚步声,伶歌已然收好了情绪,温柔似水的眉目移到了那扇门上。
门被打开,少女一身青丝素纱的烟罗裙,削肩细腰,肌肤细腻如鹅脂,秀亮光泽的发丝垂直腰际肆意洒脱一如本人,不是夺人眼目摄人心魂的美丽,却又娇姿独成,越看越舒服的那种。
鬼鬼看向独坐在圆樽紫桌旁白衣胜雪的伶歌,抬手打了个招呼,两三步便走到伶歌身旁落了座。
睡了一日,她是真饿了,再瞅着满桌的美酒佳肴,有些馋,但还是矜持着。
对伶歌嬉笑道:“小伶歌可真客气,准备的这么丰盛!”
伶歌轻笑,“饿坏了吧?听掌柜的说你今日都未曾用过膳,赶快先吃些垫垫肚子。”
鬼鬼抿了抿唇,真是心思通透,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客气啦!
想罢,手本能的伸向那酒壶,却半路拐了个弯,反拿起了盘子里的一只鸡腿一口咬了下去。
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那酒壶,嘴中却只能嚼着鸡腿。
好想喝酒……
看着鬼鬼吃得香,伶歌便高兴的拿起筷子又为鬼鬼夹了好些,“伶歌不知鬼鬼姑娘喜欢吃什么,还怕点的不合胃口,不过看到姑娘吃的香,伶歌便也放心了。”
“不会,我不挑食。”鬼鬼看了眼自己突然满满是菜的碗里,僵了一下随即甜甜一笑,笑起来的眼睛弯弯的,有种特别的魔力,好像看着的人心情也被渲染上了喜悦。
“也是,鬼鬼姑娘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伶歌偷偷一笑,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嚼着。
鬼鬼挑了挑眉,不可置否,想起那个该死的冥王,说她短命真是嘴贱,想着她又使劲的咬了鸡腿一嘴。
“鬼鬼姑娘,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伶歌咬着筷子瞄向人。
“可以啊。”
“姑娘是如何杀死那李阳旭的?”
她实在好奇,且不说那李阳旭身边有暗卫保护个个武艺高强,单是李阳旭本身就内功深厚,鬼鬼就算会武功,又是如何做到杀了人还将人不动声色的给挂到人家门前?
鬼鬼转着眼珠,他们冥界的人还能做什么呢,不就随便杀杀?
“我把他毒死了。”想来想去鬼鬼还是觉得这个说辞最顺口,毕竟和凡人说些牛鬼蛇神好像很难解释。
“那,那些暗卫呢?”
暗卫?她没发现,或者说,暗卫也没发现她……
“哦,一起毒死了。”
伶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记着仵作好像没验出来中毒?罢了,这姑娘如此神奇,想来手段定然高明。
说话间,伶歌玉指扶上暗花勾芡的银面酒壶,挽着白袖先后替鬼鬼和自己斟了一杯。
“鬼鬼姑娘,我敬你一杯。”伶歌抬起杯子,立于桌前。
“我不喝酒。”鬼鬼僵硬的一笑。
“喝一杯没事的。”伶歌又笑着将鬼鬼那杯递到了鬼鬼手里。
鬼鬼微笑着看了眼伶歌,单手接过了跟自己手指头差不多大的酒杯。
这杯子长得可真是秀气?这壶也秀气,应该挺贵的。
一声清脆的瓷杯碰撞,伶歌已然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鬼鬼盯着酒杯看了半天,偏了偏头,瞅了眼掩面饮酒的人,迅速地将酒往后倒了。
而伶歌,一杯酒下咽,辛辣入肚,一张白净的小脸此时拧巴了起来。
“鬼鬼姑娘,谢谢你,你真的,帮了伶歌很大的忙。”伶歌放下杯子拉起了鬼鬼的手,面上染上一抹酡红,波光潋滟的凤眸中如娇如媚。
鬼鬼无所谓的摇头,“没事,朋友之间应该的。”
伶歌垂着眸,笑意明媚,自顾的再次斟了酒,“鬼鬼姑娘,你知道我明日便要进宫了吧。”
“嗯,我会陪你一起的。”
伶歌又喝了一杯,突然倾过身来抱住鬼鬼,额头抵在鬼鬼的肩上,如墨的发丝散了下来,幽兰混着馥郁的酒香沁入鼻息,声音变得轻飘飘的,温柔不减,“鬼鬼姑娘,你知道吗,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遇到你,你很别人都不一样,是一个愿意真心实意帮我的人,不会逼我,也不会指责我,做事洒脱无畏无惧不拘小节,伶歌好喜欢你,也好羡慕你……”
鬼鬼手轻轻的覆在伶歌的背上,隔着微凉的发丝,指尖隐隐感受到衣间的温热,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暖,鬼鬼心上的冰刃好似化成了柔软的雪花。
“伶歌,如果你愿意……”
话未说完,鬼鬼只觉颈间一痛,昏昏沉沉的感觉袭至脑上,盯着坐起来的伶歌。
伶歌鼻尖一酸,在人倒下之前接住了人,将鬼鬼移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看着睡颜平静的鬼鬼,伶歌的眼中的泪再次落了下来,滑过脸庞,下巴,最后滴落在鬼鬼的手上。
“鬼鬼姑娘,对不起,我知道你倒了酒才不得以用这样的办法。伶歌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定会陪我去皇宫的,可是那皇帝心思极重,里面怕是早已遍布层层陷阱,等着我回去。”
“伶歌这辈子已经毁了,怎么能自私的再让姑娘陪伶歌一起去送死。”
“和姑娘说一个秘密吧,其实,从第一眼见你,伶歌就喜欢上你了,就好像,我认识了姑娘好久好久,比这一辈子还要久。”
“姑娘……姑娘珍重吧。”
伶歌换下了一身白衣,穿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服,又撤去了妆发,简单的绾了个髻,便拿着佩剑出了门。
床上的鬼鬼缓缓睁开了眸子,眸间一片湿润。
其实她,第一眼看到伶歌也觉得认识很久了一般,很熟悉,不得不说,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