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
安静了一会,罗刹又恭维的笑着,“不是,我是想问你,你怎么变成鬼吏啦?还是一品,大官呢!你这一身,我差点没认出来。”
鬼鬼走得散漫,听到这话看着人莞了莞唇,两只眼睛弯弯的,亮亮的,却透着瘆人的味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我们别了三百日不止,怎么,你不会还当我是当初被你骗的团团转的丫头?”
罗刹听的心下一凉,鬼鬼也不等他说话,而是明媚一笑,手亲切搂住人,在罗刹的肩头上拍了拍,“罢了,你可能不懂,毕竟,即便你再过三千年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蠢笨。
“一样…的什么?”罗刹战战兢兢地问出口。
鬼鬼扬着的唇有些苦涩,对人眨了眨眼,声音很轻:“一样的,年轻。”
罗刹走着的动作僵了僵,看向矮了自己半个头的人,笑容潋滟,不由心动,果然小鬼头还是一样的可爱,他就说嘛,怎么会有人记着当年的那种小事?
而且,刚刚小鬼头还夸他年轻,到底想表达什么呢?罗刹想着激动的咬着唇“噗嗤”地傻笑出来。
“这就是风泉的入口了。”阿傍停在一道两丈高左右的深蓝色漩涡前,紧接着一抬手,深蓝退去,漩涡里变成了浅蓝色的一片。
“大人,风泉口的结界我已撤去,但是一炷香后,结界会自动恢复,且一日之内不可再开,所以您必须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出来。”
司玄颔首,未再多言,瞥了后面正和罗刹勾肩搭背的鬼鬼一眼,泛光的眸子像渡上了一层寒霜,沉声道,“走了。”
语罢,便头也不回的直接踏了进去,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里。
罗刹忙拉住鬼鬼,惊慌的询问:“小鬼头,你不是来打酱油的吗?不会也要进去吧?”
鬼鬼扬起眉,她可是主角,哪有不去的道理。
罗刹见状摆了摆手,“不行不行,你这么弱不能进去,会死的。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把人家冥王大人给得罪了?没关系的,你跑吧,我保证后果都推给阿傍,我看冥王刚刚瞪你了,那眼神,太恐怖了,八成想在里面弄死你呢,你可别傻。”
鬼鬼摸了摸鼻子,细思后点点头,“你说的还真有可能。”
“你真的得罪了冥王?”
“可能吧,我不小心把他睡了。”
罗刹倒吸了口气,眼睛瞪得老大,冥王来了冥界一千多年,听说是不近女色的,面前小小的丫头,竟然说把冥王给睡了?
“小鬼头,快逃命去,我给你开条私路,去人界吧,有什么阿傍替你扛着。”
阿傍面色平静的站在旁边,扫了眼两人,淡淡道:“冥王大人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两人齐刷刷的看向阿傍。
阿傍脸一红,憋了一会,泄气道:“我什么也没说。”
鬼鬼收回了搂住人的手,踱步在附近,两手握住按了按手指,指尖的关节响得清脆,朝两人勾起唇,“虽然你们说的也挺有道理,但是……”
“但是什么?”罗刹不解的发问。
鬼鬼忽地高举起一只手,五指紧握,落下的几缕发丝被风轻轻的吹着,眯着眼慷慨道:“为了冥界安宁,我愿意牺牲我自己,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进去。”
阿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舍生取义?
罗刹:“我记着,前面好像是冰山。”
“那我先走了,有缘再会。”鬼鬼迅速放下手,摸着手臂哆哆嗦嗦往回走。
两人语塞。
但没等鬼鬼走几步,刚刚消失的身影又踏了出来,一双桃花眼,此时像沁入寒冰,冷冷的的盯着离开的背影。
两人张大嘴咬住手,默默退后,心中为鬼鬼哀默了三声。
走着的鬼鬼忽觉脊背一凉,停下脚步,转回头在扫到司玄的瞬间,换上了甜美的笑容,“你怎么出来了?我正要进去呢。”
“是吗?”清冷若月的脸上划过流萤般的光,唇角难以察觉的讥笑带着格外寒凉的压迫。
“是啊。”鬼鬼点头,悠哉悠哉的走了回来,走到司玄身边是抬起眸子轻轻一瞥,背着手一抬脚垮了进去。
司玄又看向候在一旁低的两人,两人顿时如结了一层寒冰,哆哆嗦嗦的低下了头。
开口,难得的温和儒雅,但听得两人两腿一软,差点晕了过去,“本君想,是万年期限快满了,你们俩想再呆一万年。”
说完,便重新进了风泉,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两人。
罗刹吓得瘫坐在地上。“完了完了,咱们这辈子都出不来罗酆山了。”
偌大的罗酆山由他俩看管,表面上多风光,可背地里,没有下属,这里除了他俩都是牵往地狱的鬼魂,一个活物都没有,又冷又黑又饿,好不容易熬过了九千年,算是有了点盼头。可现在,听着冥王的口气……
罗刹摇了摇阿傍,眼神悲痛而迷茫:“我们有得罪冥王什么吗?”
阿傍瞪了眼罗刹,甩开手,冷哼一声,“你长了张嘴就是得罪了冥王,果然马嘴里说不出好话。”
罗刹顿时抬头,撩了一把遮住眼睛的刘海,撅着嘴,“哎哎哎,说什么呢?明明约定好不进行人身攻击的。”
“抱歉,实在忍不住。”阿傍别开脸。
“哼!”
……
这边,风泉内,并非是罗刹所说的什么冰山,而是一块普通的平地,白沙漫布,一泻千里。
鬼鬼抿着唇,盯着脚下隐隐发烫的沙子,心里却还是司玄的那张脸,“世人都说女人善变,可我觉得冥王才是,一会笑一会怒,既讨厌我,又要带着我一起来,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鬼鬼歪了歪脑袋,踹了一脚沙子,“嗯,有毛病。”
“有空骂我,你不如研究一下这里的阵法。”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鬼鬼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有些吃惊的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人的眉头微微蹙起。
“既入阵法,必当与阵法合为一体,才能做到不为阵法所伤。”司玄答非所问,讲完后低头看向鬼鬼,纤长可数的睫毛映着黑木的眸子微微颤动,嘴角抿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透着压摄,“鬼鬼,教你阵法的人,没跟你说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