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郡爆发瘟疫已经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因为高烧导致的死亡与日俱增。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几日羊城郡守萧九一直闷在自己的后院中，没有什么新的指令，外人基本不知道他在鼓捣什么。
“你确定是按照我说的方法做的吗？”
城主府后厨，萧九面容严肃地询问着厨房中的李豪，案板上还有一个生长着霉菌的瓷碗。
李豪闻言点了点头，萧九见状直接让他收起瓷碗，准备拿着它一同前往郡城收容病人的临时医馆。
“九哥，我去就行了，那里都是些病人，万一……”
作为萧九的贴身副官，李豪见萧九准备前往满是病人的临时医馆，显得有些紧张，忍不住出声劝了一下。
而萧九见状则是轻轻摆了摆手，没有听从李豪的话，直接出门准备去马厩牵马。
萧九很快从后院牵出马匹，吆喝了一声之后，带着几个卫士出门而去。
另一头，郡城的临时医馆内眼下已经人满为患，因为疫情爆发的太过突然，就这几个临时搭建的医馆根本不能收容所有病患。
因为床位、房间紧缺，很多病人甚至都挤到了门外，之外医馆外面粗略的搭建了几个草棚子。
郡府方面针对这次疫情的病患，并没有选择一视同仁的态度。
因为医疗条件的有限，只能先让军人、军属进行治疗，很多高烧不退的患者因此在排队救治的期间就直接死去。
比起以往的兵乱，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病毒更加让人心生恐惧，这段时间甚至在民间兴起了一股祭祀的风潮，虽然萧九听闻后直接派人镇压，将闹事的人逮捕，可却根本压不住。
是啊，每逢大灾，造成损失最大的可能不是灾难本身，而是压不住的人心。
虽然现在临时医馆周围每天都有人用生石灰和酒精消毒，但那些侥幸没有患病的百姓都对这里怀着深深的畏惧。
“都让，萧大人过来了。”
用浸水布条掩着口鼻的李豪翻身下马，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通道，腾出空来让后面的萧九可以进去。
而那些患病的百姓和医馆的工作人员听闻萧九来了，也都有些不敢相信。
如今疫情当前，州府里那些当官的都对这里避之不及，最大的萧九怎么会来到这里？
“萧大人？萧大人怎么来这儿了，赶紧让他回去啊。”
“是啊，是啊，这里都是病人，万一染上了咋办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萧九听见这些劝说自己回去的声音，不由心中一暖。
这些百姓这时候可以想到他，才说明他们是发自心底的拥戴自己，那自己又怎能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呢。
“去把医馆的负责人找来。”
萧九没有过多的废话，干净利索地让李豪进去找人，自己则是自顾自地往里走，不时还会在一些病患旁边停留，观察他的病症。
不多时，前往医馆里面的李豪耷拉着脸回到萧九身边，没有言语。
萧九见李豪不说话，又满脸的犹豫神情，瞬间便知道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对，随即问道，“怎么了？”
那李豪闻言脸红了一下，当即就要上前在萧九耳语，却直接被萧九挥手打断。
“青天白日下没有秘密，直接说。”
李豪闻言指了指身后的一个青年，“这医馆的负责人一直没在，一直都是这个小兄弟负责的。”
萧九一听这话直接就明白这所医馆的负责人肯定是直接躲进去了，李豪不想明说肯定也是在乎外面病患众多。
“呵呵，胆子挺大啊，拿了我的钱却不给我干活。”
李豪说完，萧九直接冷笑一声，便不再继续追问，而是询问起了李豪身后那名医护人员医馆如今的情况。
但跟随萧九多年的李豪知道，负责这所医馆的倒霉蛋怕是完了。
萧九问完那名医护青年，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不时还传来一声叹息。
根据那名青年所说，现在郡城大大小小建立了七处临时医馆，可面对与日俱增的病人根本收容不下。
这还只是羊城郡城，医疗条件相对较好，只怕那些下辖的乡县才是重灾区。
虽然萧九自从学校开办以来一直重视现代医学的发展，可短时间内根本培养不出足够的医护人员，也没有时间去搞医学上的研究。
现在负责临时医馆的是一名前年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而那名医馆的负责人则是之前郡里一名赤脚医生，临危受命负责这里。
但现在那个赤脚医生害怕瘟疫躲起来了，就这里几个小青年根本控制不住场面。
所谓的治疗方法也是集中熬制一些可以退烧、去火、去毒的药材，能不能挺过去基本就看病人的造化了。
所以在医馆中死去的病人基本上全都是老人，而且死状极其痛苦，全都是口鼻和喉部生疮，伤口感染导致的高烧不退。
看到眼前的凄惨场景，萧九心中隐隐作痛。
作为羊城郡的郡守，萧九平常起居都有人照顾，疫情开始时也都被隔离的很好。
可那些百姓呢?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抵抗这场天灾，只能听着最亲的家人痛苦的呻吟毫无办法。
那名医馆的青年讲完，萧九已经脸色铁青，沉默了大约一分钟后才缓缓开口。
“我这里有个法子，需要在你这里试验一下，找几个病情最严重的患者吧。”
萧九说完，身前那名青年便点头应下，返回医馆内里安排。
没过多久，那名青年再次出来，“有两个老汉病的最厉害，昨晚已经咳血了，不出意外应该是挺不过今天了。”
萧九闻言轻轻点头，接着便要前往医馆里面，准备试试自己新寻到的办法是否有效。
可还没等萧九靠近医馆内堂的大门，就直接被李豪拦住，“萧大人，还是我过去吧。”
看着李豪清澈的眼神，萧九微微动容，刚想再说一句，李豪就已经从后面拿出了从府中带来的那只瓷碗。
萧九见状知道拗不过对方，只好将自己设想的步骤一一说给李豪，而李豪听完虽然满脸疑惑，可还是直接转头进入了医馆。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李豪从医馆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支瓷碗，只是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见李豪出来，萧九随口问道：“都按我说的做了？病人问什么了吗？”
李豪点头，“那两个老汉听说我是郡府的人，什么都没问。”
见事情办妥，萧九便不再停留，直接翻身上马，招呼从府里带来的人离开了医馆。
可萧九并没有直接返回府中，而是直接去了新成立的警署。
大约过去十几分钟，骑着快马的萧九一行便到了警署，并见到了一直在警署内呆着的夏东海。
因为疫情来得太过突然，郡城内一些病人没法送到医馆的基本都是由警署这些人负责运送，所以眼下当个警员也是个高风险的职业。
进了警署，萧九没有废话，直接让夏东海查办城西那边刚去过的医馆负责人，并对其他地方进行摸排，看看是否有类似情况。
之前夏东海的警署一直忙的不可开交，但此时听见萧九的命令肯定当成头等大事去办。
“东海，今时不同往日，眼下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那些拿了我的钱不办事的人，严办。”
临走之前，萧九语重心长地对夏东海嘱咐了一句，便直接离开，只留下夏东海望着萧九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
“夏署长，萧大人说的严办是咋办，那些医馆本来就是他们个人的啊。”
萧九刚走，一直跟在夏东海旁边的秘书问了一句，因为目前并没有针对医馆人员渎职专门立法，让他们这些执行者有些不好把握分寸。
而夏东海闻言扭头瞪了一眼旁边的秘书，训斥道：“你是真笨啊，那些生病的老百姓看到管事的人都在躲着瘟疫，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既然没有律法条文，那就直接按贪污抓，现在他们这些人是撞枪口了，要的就是他们的人头给那些病人看。”
夏东海说完，便直接回到警署办公室开始下抓捕令，对于那些渎职的医护负责人，抓了就得被丢到监狱。
与此同时，处理完这些琐事的萧九也返回了家中，为了不将病毒带到府里，临行前还用蒸馏出来的酒精将一行人浑身喷了个遍。
现在只能等临时医馆那边的结果了，对于是否有效，其实萧九心里也没多少底，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萧九为这次的疫情发愁时，作为瘟疫始发地的豫州眼下更加严重，而作为豫州起义军的精神领袖古崇，此时也已经染上了瘟疫。
而且古崇不比其他年轻人，如今的他已经七十多岁，若无意外，这次必然很难挺过这一关。
……
豫州城，起义军军营，一处较大的军帐内，两名起义军首领相对而坐，脸上表情都有些犹豫。
“牛大人，当真要这么干吗？”，一名你较为年轻的军官问向对面的同伴，同伴闻言轻轻则是轻轻点头。
“老头子肯定挺不过去了，这时候不争，到时候就啥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