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所及，寝宫里一片狼藉，到处充斥着淫靡的味道。
夜王衣裳不整，昏倒在地。
而小夜，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四肢呈着被捆绑的姿势。
床上，地上，触目惊心地全是腥红的血，以及被撕碎的衣裳，鞭子，烙铁，刀具等等。
黄真真心里咯噔了一下，几乎不敢去看苏少轩那张悲愤的脸。
贡真真咆哮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太医，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全部请过来，少一个朕要你们的脑袋。”
“是是是……”
所有人纷纷后退，分立两边，不敢去看里面的情形。
其实他们不用看大概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鲜血混杂着淫靡的味道那么重，他们想忽略都没办法。
陛下这次是真的动怒了，看来以后轻易不能得罪苏君了。
苏少轩一步一步往寝宫走去，每走一步，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害怕，只是心疼，只是无助，只是绝望……
黄真真眼神一痛，只能静静陪在他身边。
带苏少轩出宫，原本是想让他散散心，驱散他心里的忧郁，现在好了，小夜死了，苏少轩还不难受死？
无论他们走的脚步有多慢，也终于到了小夜面前。
苏少轩紧紧捂着嘴巴，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
他的心被片片撕裂成碎，颤抖地脱下外衣，帮小夜披上，避免他赤裸的身子暴露在别人面前。
“小夜……”
苏少轩哽咽地喊了一句，替他解开塞在嘴里的布条，以及手脚上的铁铐，紧紧抱着他冰凉的身子，泣不成声。
他已经没有勇气去探小夜是否还有鼻息了。
他失去的够多了，实在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失去。
“你不是说过，会生生世世陪着我的吗？你睁开眼睛，不要丢下我……”
黄真真眼眶一红。
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小夜身上。
她几乎不敢想像，小夜到底遭受了怎样疯狂的虐待。
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是鲜血淋淋的伤。
这些伤，有男女之间暧昧造成的伤，也有鞭伤，烙伤，砍伤，咬伤等等。
每一道伤口深可入骨。
一张床早已布满他的鲜血，甚至鲜血还不断从他身上流出，一路从床上蜿蜒而下流淌在地。
黄真真有一种错觉。
小夜会不会鲜血流尽而亡？
视线上移，黄真直吓得更加厉害。
小夜的两个眼珠子已经被挖走，两只耳朵也削了下来，凌凌散散的落在地上，血淋淋的极是刺目。
黄真真倒退几步，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
她不相信苏少轩没有看到。
她的心好痛……
虽然跟小夜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小夜心地善良，对苏少轩忠心耿耿，哪怕在苏少轩最落魄的时候，也忠心不二。
这样的奴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怎么就这样惨死了呢……
苏少轩紧紧抱着小夜，就怕一松手小夜就没了。
一滴滴泪水滑下，染湿了他的衣裳，也浸湿了小夜的衣裳。
苏少轩咬紧牙根的哭泣，只是他愣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不知是不是他太过于悲伤，空气中竟也缭绕着浓烈的悲伤气息，寝宫外的侍卫们也跟着难过。
“公……公子……”近乎虚弱的声音，仿佛溺水者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少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放下小夜，又是惊喜，又是恐惧。
“小夜，你还活着是不是？小夜……”
黄真真的心里也升腾出一缕希望，大喊道，“太医呢，太医在哪儿？马上让他们滚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行了，马上给朕救人，无论如何，都必须把他救活。”
“是……”
太医们头皮发麻。
这小太监流了那么多的血，全身伤痕累累，又被挖去双眼，削去耳机，怎么可能救得活。
太医们颤巍巍的把脉，心里透心凉。
苏少轩与黄真真紧张地盯着太医，却听太医说了一句，“陛下，此人伤得太重，即便神仙转世，也无能为力了，微臣可以帮他提一口气，让他交代好遗言。”
苏少轩哽咽道，“他不是醒过来了吗？怎么会无法医治呢，你们是不是诊错了？”
“回苏君，他……他只是回光返照，若……若不赶紧施针，只怕……只怕再想跟他说几句话，也来不及了。”
黄真真骂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办法了吗？”
“陛下，若是……若是早个几刻钟，也许还能救得了，但现在……他失血太多，伤得又太重，微臣实在无能为力，请陛下责罚。”
“去，马上帮小夜提气。”罚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小夜能回来吗？
太医们如蒙大赦，赶紧帮小夜施针提气。
“陛下，苏君，你们有什么话还是快点说，他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苏少轩紧紧拉着小夜的手，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自责。
都是他不好。
没有好好保护他。
他该想到的，他树敌无数，那些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小夜是被他牵连的。
“公子……你……别……加难过。”
“小夜，你撑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夜全身钻心般的疼，迷迷糊糊的醒来，一直以为是错觉。
他睁着眼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眼前一片黑暗，他也看不到公子的脸。
若是可以，他多想躲起来，不让公子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公子一定很难过的。
公子每次有什么委屈从不说出来，总是默默忍受，公子那么疼他，他肯定生不如死的。
“对……对不起，小夜以后没办法再伺候公子了，若有来生，小夜还要伺候公子，伺候公子生生世世。”
苏少轩仰头，把溢满眼眶的热泪全部吞了回去，使劲地点头，“下辈子，我们做兄弟，我们会过得很好的。”
“公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夜舍不得您，小夜走了，以后谁还能陪公子说话解闷……”
苏少轩咬牙摇头，强忍笑容，“你忘记了吗？我已经是监察御史了，身边有很多人，也不会再受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