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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0092-催命之人

陈道常看了我一眼,又道:“五岚你切记,人死如灯灭,这七根红烛快烧尽时你定要提前再点一根红烛续上火光,烛火且不能灭,火烧得越旺,把老懵子魂魄召回来的希望也就越大……还有,你去转告外面的杨落和喜丁,叫他二人在院子里摆个火盆给老村长哭丧烧纸,配合我用花圈、白绫等物布下的驱丧冲喜大阵,避开外面幽兵小鬼们的法眼,也免得有脏东西趁虚而入,对老村长身体不利……”

“明白!”

见炕上七根红烛烧得正旺,我赶紧下炕,小心翼翼挑开门帘将话转告给在外面等候的杨落和喜丁,两人不敢怠慢,于是赶忙找个铜盆,跪到院子里就开始连烧纸带哭丧。

我转身回屋,专心守着那七根红烛哪儿敢怠慢,后来不过二十分钟的功夫,就见那七根红烛已在熊熊的烛火烘烤下融成七个矮墩子,我忙又从法坛上取来七根新蜡烛点燃,又将蜡烛按在了之前那七根即将烧完的蜡墩子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显然这法事并不容易,即便有三位天师道高手相互配合,竟也一直从白天持续到半夜还没收尾。

眼看着时间已进了夜里十一点钟,我看着蜡烛,盯看得头晕眼花不说,再看正做法的三人,也已经一个个都汗流浃背满面倦色,甚至因为不停的念咒,早已都口干舌燥,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走音。

我又转头看向老懵子,原本干枯苍白的脸上,竟似乎也隐约透出了几许血色。

我心中大喜,自知是陈道常的法事有了效果,赶忙问道:“南无佬,这法事还得多久?老懵子的脸色好像好看了不少!”

只听陈道常气喘吁吁地道:“你别心急,只要不出意外,过了今晚应该就……”

“哎呀!”

没等陈道常把话说完,窗户外却传来喜丁的一声惊叫。

屋里几人瞬间变色,陈道常忙朝我道:“五岚,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我急忙跑出中堂,哪知刚一进了院子,就觉一阵妖风袭面而来……

往前看,跪在院子里烧了半宿纸的杨落和喜丁正不知所措地紧紧搂在一起,面前那装满了灵钱灰烬的铜盆上空,一股旋风正不偏不倚地直插在铜盆里一阵兜旋,霎时间卷带得周围尘土飞扬、纸灰乱舞……

见我走进院子,杨落忙慌张喊道:“五岚,突然刮这么大的风,纸烧不了啊!你快问问陈道常,把铜盆挪进中堂去烧行不行?”

根本没等我回答,屋里却又传来陈道常的吼声——

“五岚!快来!”

我心头一震,也顾不上回答杨落的话,转身撒腿就往屋里冲。

才一进屋,陈道常当即指着炕上的红烛惊慌说道:“快!续上蜡烛!续上蜡烛!”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朝炕上一看,也惊了住,竟是摆成北斗形状的七根蜡烛中的其中一根,竟不知为何悄然熄灭。

我赶紧又从法坛上抓起根红蜡烛来,跑到炕沿还没等把蜡烛点燃,就听呼啦一响,又两根红烛上的火光一摇而灭……

紧接着,法坛后摆在地上的数十个小碟子里的白蜡烛,竟也如同被一阵感觉不到的强风猛吹了一下似的,烛火一摇后已然熄灭大半……

这景象不光吓坏了我,更吓坏了正在法坛前做法的小珈等三人。

一时间,所有人全都愣了住,连向来鬼主意最多的陈道常也已不知所措,吓得脸色苍白。

我们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知所措之际,一阵怪叫怪笑声却突然间从窗外传来——

“哈哈!时辰已到!时辰已到!哦哦哦!”

那笑声传进窗户的一瞬间,陈道常顿时锁眉道:“来不及了,是他来了……”

“啊?谁?”我忙发问。

陈道常却不再说话,不甘地将手中的桃木剑往法坛上狠狠一扔,瘫坐在地。

“到,到底是谁呀?”

我忙又惊问,可是三人全不说话,我有些生气,瞪着眼吼道:“管他是谁!大罗神仙来了也别想害懵子叔的命!”

我说完转身就往外跑,冲到院子里,那怪叫怪笑声越发清晰,我循着声音往紧闭的大门口一看,霎时间心里一惊,透过两扇紧闭大门的门缝,就见一只眼睛正隔着门缝朝院子里贼溜溜地打量……

“哪儿来的妖孽!我跟你拼了!”

我随手抄起地上一块砖头就往大门前冲,哪知我才一走近,门外偷看那人竟嘻嘻笑着转身就跑。

等我打开大门往外看时,就只见个人影正跌跌撞撞沿街往前狂奔,一边跑一边还在哈哈地怪笑不停,简直就像个神经失常的疯子……

我又仔细盯着他身上一看,只见他蓬头垢面、衣服上的泥泞甚至都接了块儿,就像刚从泥坑里打完滚似的,那邋遢的程度,甚至连我们村儿的郭傻子都望尘莫及……

可他明显是人,无论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的异样来,他又凭什么影响屋里的法事?难道刚刚陈道常惊慌出口的那个‘他’,还有别人?

我正盯着那疯子远去的背影发愣时,小珈的哽咽声从背后传来——

“五岚,别愣着了,来送老村长最后一程吧……”

一听这话我赶紧往屋里跑,等进了屋,就见老懵子已开始躺在炕上痛苦的倒气……

“懵子叔!你挺住!挺住啊!”

我连忙攥住懵子叔的手,一声惊呼,此时的老懵子也已因回光返照逐渐恢复了神智,扭过头来盯着我微微一笑,张了张嘴,然而根本没等说出话来,一口气没续上,人已撒手而去……

“叔!”

我紧攥着懵子叔的手不放,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除了哭,我已完全不知该怎么表达心头的悲愤和不舍……

“五岚,你节哀顺变。”

一阵沉默之中,就听小珈劝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这一来,我们也没了法子……”

“你们所谓的‘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我出去看时,外面除了个疯子外根本没看到其他人?”我忍不住发问。

“那就是他。”

我一惊,又问:“你们三个天师道高手,竟然怕一个疯子?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小珈一声叹息,答道:“那可不是个普通的疯子。你住院时他也来过几次,每次只要他靠近村长家宅子,老村长的情况就会严重,起初我们也没察觉什么,后来才反应过来他并不简单……”

小珈说着看向一旁的陈道常,就听陈道常又接着道:“我叫四神局帮忙做了调查,那人叫人来疯,是十六里外上官屯靠捡破烂为生的疯乞丐,经常要靠同村相邻给点剩饭剩菜、破衣烂褂接济着过日子,表面看他疯疯癫癫的就是个普通疯子,其实不然……”

我忙问:“难道也跟郭傻子一样,是个守村人?”

陈道常摇摇头道:“他的身份背景还远在守村人之上,他是阴间遣来招魂的催命之人,俗称阳差。”

我只听说过阴差鬼差,哪儿听说过什么阳差,于是又问:“阳差又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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