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维纠结,无助。
当年败于大食,拜占庭丢失南部疆域,国力锐减,兵力骤降。
赵牧带兵像群蛮兽闯进四域,打的拜占庭落花流水,赔钱,割地,拜占庭偏安一隅,苟且偷生。
该给的,他全给赵牧了。
该送的,他全送来长安了。
偌大的帝国,除巴掌大的疆域,似乎再无拿得出手的东西。
近来长住长安,私下让雷必达,克拉苏侦查长安百姓对外战的想法,本以为唐皇穷兵黩武,引起百姓怨声载道,兴许有机会借此做文章,孰料雷必达,克拉苏带回消息称长安百姓对唐军扩疆热情高涨,鼎力支持。
许多商贾借此扩张业务,众多百姓迁徙获得海量良田,连长安最为保守的儒生,竟然为传播文化支持征战。
弗拉维心似明镜,但凡唐军再挥师西征,拜占庭必遭唐军铁骑蹂躏。
犹豫良久,弗拉维内心希望再争一争,尝试说服李世民和朝堂百官,为拜占庭争取苟延残喘的机会:“陛下,依照约定大唐已是拜占庭宗主国,我朝每年准时向大唐纳贡,献上金银珠宝,美人良驹。
希望陛下履行承诺,休兵止戈,双方互相派遣学子学习,强化联系。
若唐军继续向西征战,拜占庭愿向唐军提供粮草,地图,各类作战器械,只求陛下言而有信,不侵犯拜占庭。”
他的话近乎于哀求,祈祷李世民高抬贵手,为拜占庭获得喘息的机会,这一趟,将没有白白来长安。
龙椅上,李世民面色平静,不曾急于表态。
“诸卿,说说你们的想法。”
朝列内,苏定方抱着朝笏率先出列,声若洪钟说:“陛下,您常说狄夷,畏威而不怀德。臣以为放虎归山留后患。昔年秦皇吞八荒,并六合,何其威武,唯独留下六国贵族,落的二世而亡的结局。
域外之事,繁琐复杂,决不能重蹈覆辙,唯有以力破之。
何况,楚王常向微臣说,拜占庭,大国也,历来能臣辈出,良将,悍将如林,百姓对自己的文化自豪。这等国家,即使是番邦小国,也决不能掉以轻心。
楚王更说过: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望您务必圣裁。”
以力破之?
斩草除根?
弗拉维听着内心狂跳。
苏定方,战神也。
西域之战时,他老早注意到赵牧身旁这个悍将,不论萨珊驱逐大食,或可萨攻城略地,均表现的神勇无敌,多次指挥重要战役,无不大获全胜。
关键苏定方喜欢杀俘虏,手段之果决远超薛仁贵,论钦陵,郑仁泰,李道宗等将领。
今日所言,分明容不下拜占庭。
震惊中,李道宗挺身而出,附和说:“陛下,定方所言句句有理,对战决不可优柔寡断,更不能养虎为患,该出手时就出手,雷霆之势破除所有威胁。”
禄东赞紧随而至,支持横扫拜占庭,一举灭国,进言说:“陛下,拜占庭地处东西两地交汇之处,地理位置尤为重要,再度西征务必控制拜占庭,如此方能进可攻,退可守,做到来去自如。”
李世民端起茶杯轻吮,视线转向文臣:“玄龄,你觉得呢?”
闻之,弗拉维目光飞速转向房玄龄。
据他所知房玄龄早年起始终追随李世民,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为大唐制定治国策略,他的话足以改变李世民的主意,前来长安,他特意派雷必达,克拉苏去拜访房玄龄,孰料未能如愿以偿。
此时,若房玄龄支持西征,拜占庭遭遇灭国之灾,若不支持西征,拜占庭兴许否极泰来。
房玄龄徐徐出列,淡然的说:“陛下,横扫四域乃朝廷既定的长期国策,决不能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今国力强悍,战将如云,朝堂务必抓住机会扩疆,尽其所能扩疆,迁徙百姓,以免十余年过去,朝堂发生巨变,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从而白白眼下十几年的良机。”
对于扩疆,他的想法随着时间而不断改变,以前诸多文臣不支持扩疆,担心穷兵黩武,造成国力衰败,重蹈前隋覆辙。然而,赵牧领兵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为朝廷带来广袤的良田,丰富的物品,海量真金白银从域外流进大唐,反观除战争伤亡外,对百姓危害有限,甚至诸多商贾,作坊掌管借势崛起。
他饱读诗书,喜欢以史为镜,非常清楚国家崛起常常是一段时间内迅速爆发,也许是十年,也许是几十年,抓住机会,国富民强,雄踞一方,抓不住机会,土地兼并,民怨沸腾,导致亡国。
眼下朝廷有这个机会,岂能白白错失机会。
轰。
弗拉维闻之,脑瓜嗡嗡的,身体不由得后退好几步。
综合苏定方,李道宗,禄东赞,房玄龄的言语,内心希望凉了半截。
房玄龄为文臣之首,皇帝的谋主,苏定方,李道宗均为军方代表,实打实掌握兵权的将领,禄东赞归顺大唐,为实现内心抱负,对唐皇忠心耿耿,倾尽全力,他们四人均对拜占庭态度强硬。
即使以后有些官吏试图言和,恐怕也难以改变李世民的主意。
这时,李世民捋着胡须,朗声说:“弗拉维,你我皆为君王,清楚治国的难处,更清楚放虎归山留后患的道理,既然你长途跋涉来长安,足以证明你的诚意。
所以,朕给你指两条明路,其一,像萨珊皇族一样,把贵族迁到长安来,朕保证拜占庭贵族永享富贵,其二,像可萨一样,举国上下死战到底,唐军灭其国,把他们贵族抓到长安来,沦为阶下囚。
返回拜占庭的时间还长,你好好考虑考虑,不必急于回答。”
这...
弗拉维内心叫苦连天,若说苏定方,房玄龄的话仅是建议,李世民所言便给事情定了性质。何况李世民所言,左右都要灭拜占庭,仅是皇族最后的处境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