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
赵牧闭门谢客,府内依然出现不速之客。
长孙无忌建议李承乾私下拜访赵牧,孰料李泰先一步登门。
赵牧作为驸马,但素来不喜欢亲近诸皇子,何况回京发觉储君之争愈来愈烈,李泰更是成为他最不欢迎的客人之一。
不过李泰登门,赵牧见怪不怪。
现今他权倾朝野,既是皇子的眼中钉,也是皇子的香饽饽。
他们清楚不论谁和他搭上关系,必能跻身为储君有力争夺者,若他支持李承乾,对方储君之位肯定更加巩固。
李泰把括地志献给赵牧,面容谦卑的说:“青雀受先生教诲,潜心编撰括地志,然先生征战扬我国威,四域震惊,青雀都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弃笔从戎,追随先生学习兵法。”
赵牧随意翻阅了下括地志,他对李泰编写书籍不感兴趣,有点厌恶李泰阿谀奉承,面色平静的说:“活到老,学到老,想弃笔从戎现在也不晚。”
李泰前半生走到太顺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纵然地位略亚于李承乾,但所受恩宠高于诸皇子,不输年幼的李治。
以致于他有点蠢,后来说出自己百年之后定会杀了自己儿子,把皇位传给弟弟李治的蠢话。
今日,李泰还把他当做先生,他计划好好教导教导对方。
李泰揣摩着赵牧心思,生怕说错话得罪赵牧,他太清楚得罪赵牧的后果了,听见赵牧说活到老,学到老,即刻朗声说:“既然先生说了,今后青雀每日前来王府跟随先生学习兵法。”
“呵呵...”
赵牧轻笑两声,一语点破李泰的小心思::“陛下雄心壮志,立志征战扩疆,需要能征善战的皇子镇守四方,你学习兵法,既能博得陛下欢心,也能获得个好爵位。”
呃...
李泰发愣,发懵,悔恨万分。
学习兵法韬略,他岂不是要被封赏到域外,这等于和皇位彻底无缘了,一时面生犹豫,狐疑的询问:“先生,域外真的富饶吗?”
赵牧说:“挺富饶的,除言语不通外,和大唐各道差不多。怎么,你有兴趣去域外?”
李泰神情苦涩,不知该如何回答,若答应,赵牧汇报皇上,他肯定被送去域外,若不答应,表明先前的话敷衍赵牧,恐引起赵牧厌恶,尴尬的说:“青雀有点想法,但是难以决定。”
他自幼才华横溢,聪敏绝伦,立志做皇帝。
从未考虑过去域外做官或镇守一方,但赵牧的话似乎是暗示,又像是皇上的决定,让他有点左右为难。当下着实不敢直接答应赵牧,不然,皇上直接派遣他去域外,将失去争夺储君的机会。
何况,他撰写括地志,皇上允许他置文学馆,任其引召学士。括地志撰写成功,皇上如获至宝,不仅把括地收藏进皇家藏书阁秘府中,还接二连三地大肆赏赐他。
数量之多,远超太子的规格。
今身边聚集诸多能人英才,他是有机会争夺储君的,决不能白白错失。
这时,院落传来声音,哼笑说:“四弟遇事犹豫不决可不行,先生教授兵法,绝非人人有机会学习。”
闻声,李泰循声望去,瞧见李承乾提着礼物笑盈盈走来,顿时面色变得冷厉,端起茶杯饮茶回道:“父皇没有给皇兄安排事务吗?皇兄作为储君,该忙着协助父皇处理政务,怎么也有空闲来拜访先生?”
“你...。”
李承乾内心气恼,朝堂人人皆知他接连搞砸几件事,皇上对他态度越来越冷淡,越来越不满,让李恪负责迁徙之事在朝堂内引起轩然大波,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李泰竟然故意提起他的糟心事。
不过,李承乾也不是好惹得主,冷声说:“正因做错事,所以无事可做,特来向先生请教。毕竟治国绝非诗词歌赋,单单卖弄文采,凭借堆文字治理,恐怕也就是个三流王爷。”
“哼。”
引以为傲的括地志让李承乾说成堆文字,李泰怒哼了句,碍于赵牧在旁,不好起身发作。
李承乾躬身作揖,向赵牧行礼,把带来的礼物放于案台,朗声说:“得知先生凯旋,高明早想前来拜访先生,怎奈连连做错事,无颜前来见先生。”
赵牧点头示意李承乾落座,让丫鬟备茶,朗声说:“我知道,你这几年过的挺苦的。”
挺苦的?
“先生。”
李承乾思绪动容,哽咽的叫道。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贞观十四年以来,他的好日子似乎到头了,不过盖个房子,于志宁上疏批评他过于奢华,他和宦官玩乐,于志宁又上疏批评他,将他比作荒淫无道的秦二世。
孔颖达更是处处针对他,但凡觉得他有丁点不对的地方立马上书直谏,他身边的人劝说孔颖达,认为太子成年,不宜当面痛加批评指责,而孔颖达却表示我这样做“死无所恨”,结果是孔颖达谏诤逾切,承乾不能纳。至于张玄素,更像苍蝇似的无时无刻不谏,言语之急切恨不得让自己对他言听计从。
朝堂人人皆知他是储君,帝国未来继承人,却没有人理解他的苦衷。
赵牧征战凯旋,足不出户,竟清楚他的苦恼。
今日,他本来不想来拜访赵牧的,赵牧所言简直是良言一句三冬暖啊,或许,他没来错。
旁边,李泰也是错愕,赵牧对他态度模棱两可,好像诚心指点,又像试探他,但对李承乾绝对发自内心。内心有点猜不透,看不懂赵牧何意,莫非赵牧计划拉太子一把。
李泰低声说:“先生,皇兄做事出格了。”
李承乾不甘落后,点破李泰的所作所为:“你私下出钱拉拢百官,更出格。”
赵牧闻之,表情不悦,厉声斥责说:“你们同吴王,韩王,霍王皆为我的学生,以前总觉得你们有能力,有担当,不论是谁均能担起重任。但是,这次回京听闻你的所作所为,作为你的先生我很失望。
霍王随我征战,抵达萨珊人生地不熟,可为寸步难行,举步维艰,但霍王危局中逢山开路遇水填桥,靠着一击之力把萨珊,可萨治理的井井有条。
你们呢,久居长安,早忘记先皇,陛下开疆辟土的危险,过的太舒服,太安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