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多少?”石氏猛然坐直了身子。
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她紧紧地抓着方青青的小手,紧张的问道:“老三媳妇,你说我们今天挣了多少?”
“最多也就五六百文钱。”
“你是说一个月大概能挣多少?”
“一天如果能挣五六百文,如果一直能有这样的生意,一个月大概能挣到十六七八两吧。”
说多少银两石氏没有直接的观感,她平日里用到银两的机会可不多。
可是大毛在旁边帮她算了:
“奶,十八两银子等于是一万八千文,如果全部装在褡裢里得有好大一包呢。”
石氏的脸上顿时开了一朵花。
一万八千文是多少,这辈子她估计是数不清楚的。
却也知道是很多很多,按照老三媳妇算的,有了铺子一天的收益可是有之前两天的那么多。
人工算什么啊,老大老二小妹还有那几个孩子,反正老黎家的人都是随便使唤的。
再不够,老头子也可以帮忙。
这样一想啊,石氏觉得自己的精气神又来了,口袋里有钱腰板才能挺得笔直。
反正啊,买铺子的本钱可以很快的挣回来了,之后又可以给孩子们攒钱了。
石氏非常高兴,大发慈悲的拿出十文钱给黎大郎让他去买肉,明天给孩子们吃点好的。
大毛二毛对视一眼,要摇头叹气。
奶变了,再也不是那个心疼他们的奶了。
十文钱不够买肉的,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十文钱只能买点肥肉回来炼油。
不过好吧,有点油水总比纯粹的吃菜要好吧?
自打三叔把家里的钱都拿去买了铺子,奶就发狠了,不让他们吃肉。
天天吃菜,几个孩子已经吃的两眼绿油油;
哎,这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大毛都忘了,以前别说吃菜了,馒头不是大白面的可是掺了许多的杂粮呢。
黎家面馆正式开业之后,各人的工作也都固定下来了,黎老头还是木工。
另外家里的田地,主要还是他和黎大郎打理着,忙碌的时候其他人也都需要回去一块儿下地干活的。
黎大嫂黎二嫂妯娌俩负责了后厨的活计,黎二郎则是领着几个孩子负责招待客人端菜收拾碗筷什么的。
目前的话,家里除开黎三郎应该说识字最多算数最好的就是方青青了。
所以由她负责收钱记账,不过方青青直接把黎小妹带在身边,哪怕小妹认识的字不多却是先教会算数和其它。
一点一点的来,只要自己有这个心,肯定会让自己慢慢变好变优秀的。
石氏在一旁看着,表面上没吭声,实际上心里却是在叹息。
同样是三个嫂子,老大媳妇老二媳妇除了担心她偏心老三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了老三。
也会觉得,到时候小妹出嫁了,会想办法都给她贴补嫁妆的。
毕竟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进门多年了,知道婆婆的心结,知道因为大姐嫁的不好这几年都是过苦日子而娘家这边也无力贴补。
所以石氏一直都打算着,有机会的话,要给小妹办一份体面的嫁妆。
那样的话,她到了婆家也好做人,以后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虽然从没有明着说出口,毕竟都是一个屋子里住着,石氏猜那两个儿媳妇也是知道她的心思的。
别说心思多的老二媳妇,就是看起来老实一些的老大媳妇只怕心里也是不乐意的。
在她们心中,小妹以后会是外嫁女,多带走了东西。
留给她们的,自然会少一些了,而黎家的东西以后都会是孩子们的。
所以这几年她们对小妹只是淡淡的客气的,妯娌姑嫂关系一般般。
可是现在看青青,这才是好孩子啊,她是真心为了小妹好的。
教导大毛二毛他们是听了三郎的话,可是教小妹石氏却知道这肯定是青青自己的想法。
青青这话说得多对,说一千道一万,小妹唯有自己真的学到了本事以后才能把日子过得好起来啊。
开了铺子这可不就得多费一些心神去盯着,于是每天都有各种事情忙碌着,老黎家就是最疼爱小儿子的石氏都暂时的将黎三郎抛到了脑后。
反正他读书一贯自觉,这会儿肯定是还在省城那边努力,据说马上就要秋闱考试了可没时间想其它的估计是在天天用功读书呢。
不止是第一天,接连几天的生意都很不错,于是这天石氏终于大发慈悲的犒劳了辛苦了几天的家人呢。
居然一下子拿出一百文要买菜给大家吃点好的,可是一百文啊,比那天的十文钱多了整整九十文。
黎大嫂现在的厨艺当然是没话说,而且经过了铺子的打磨,速度也更快了。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整治了六个菜,还都是大菜,鱼虾都有,红烧肉红烧排骨再就是鸡蛋汤酱黄瓜。
吃的一家人,可谓是口齿留香啊。
方青青忽然叹了口气:“哎,三郎哥哥在府学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好吃的?”
石氏剥虾的动作慢了许多,也想起来了,她最心爱的小儿子还在外面受苦呢。
一下子,眼眶里都浮现出了泪花:“那是公共的地方,肯定吃的不好啊。”
想象着他们在家里吃着白米饭白面馒头,可是三郎在府学里吃着杂粮窝窝头;
他们吃着大鱼大肉的,三郎只能吃普通的没有油水的水煮菜,石氏的心仿佛在滴血了。
三郎的性子一贯如此,哪怕是在外面也不会乱花钱,单看他每次带出去的银钱都没有花反而是抄书挣钱托人带回家就知道了。
这孩子肯定都是报喜不报忧,倒是他那个同窗,在铺子里吃过几次面。
石氏特意跟他套交情,知道了一些情况。
比方说,府学里大家一起吃的,就是大锅炖煮的菜没什么油水滋味的。
想要吃点好的,得自己另外掏钱,还可以买肉。
话是这么说,也得掏出银钱买,三郎才舍不得呢。
石氏叹气,“没多少天就要秋闱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看书怎么样,身子骨还能吃得消不。”
上一次院试,三郎就考得很好,可是身体也是透支了的。
后来大病的那一场,到现在想起来,石氏都觉得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