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老将军看他这架势,不似玩笑话,再想想这傻孩子平日里的性子,似乎还从来没有跟他开过玩笑,难道,这……真的是真的?
“你真没跟我开玩笑?”
邢西阳眼底终于闪过一抹无奈:“义父,米勇您一定了解过吧?觉得他怎么样?”
“那孩子不错,年轻有为,有材料,真才实学,尤其是,他竟然能在那么狭隘的圈子里,也能八面玲珑的与明世子、尘世子交好,如此下去,将来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的!”
他的话音一落,猛的看向邢西阳:“你莫不是想说,米勇之所以跟他们两个走得近,是因为北王的关系?”
邢西阳没有否认,也没有多做解释,转身离开了。
邢老将军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没有回过神儿,是真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
“西阳,你等等,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邢老将军追上去的时候,邢西阳斩钉截铁的道:“除了素馨,我谁都不要。”
邢老将军顿时一噎:“你先跟我把话说清楚。”
“您先答应我。”
“你……,行行行,答应你,答应你。”
邢老将军无奈,如果这个陈素馨真有这么个女儿,那嫁给他儿子,倒也不是不行。
邢西阳见他如此爽快,这才松了口:“咱们先进宫,出宫之后,我与素馨好好给您解释解释,如何?”
邢老将军一听,眉头顿时一蹙,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的义子:“好啊,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专门挖了个坑,让老子往里跳呢?”
邢西阳一脸坦然的看着他:“我只是想要再娶一次我的娘子而已,义父。”
“你这个傻小子,我有说不让你娶吗?只不过,想为你再找一门而已!”
“我邢西阳没那么麻烦,一个娘子,足够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呢?”
“义父,这绕来绕去,似乎又绕到原点了,这样下去,咱们还怎么进宫?”
邢老将军立时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终还是拂袖而去。
邢西阳嘴角一勾,追了上去。
彼时的陈氏还不知道邢西阳的安排,当她收拾好行李,与管家商量需要添置什么东西时,米勇来了。
后来,母子俩坐在一起,聊了很久,直到邢西阳的小厮过来递话,说老将军会与将军一起过来用餐时,陈氏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米勇见状,唇角一勾,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娘,这可是好事,说明爹爹已经与将军说过了,这邢将军,应该是特意来看您的。”
俗话说‘丑媳妇也要见公婆’,虽说她不算丑,而邢老将军也算不上她正经的公公,可到底是救过邢西阳命的人,且是他们名义上的义父,她不紧张才怪!
“怎么办?我要做些什么菜好,也不知道邢老将军喜欢什么口味儿,你爹也真是的,什么话也不交代!”
米勇赶忙拉住急的团团转的陈氏:“娘,看把您给紧张的?没那么夸张,他就是一个长辈,您只要做好自己的,就行了。至于做什么,您不是从小米那里学了不少?只管将拿手菜做出来就行了,只要邢老将军吃的开心,您和爹爹的婚事,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婚事?”陈氏眨眨眼,猛地握住自己儿子的手:“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和你爹爹,本来就是夫妻啊?”
“娘,爹爹如今的身份不是米刚,而是西阳大营的邢将军,在人们的眼里,他是未婚,况且,当年你们成亲的时候,也太过寒酸了,让爹爹想给您一个盛大的婚礼,也不是不可以啊!”
陈氏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那邢老将军上门来,也是因为这个婚事?”
米勇点点头:“*不离十。”
他现在担心的是,这个邢老将军,认不认他娘亲,依着他们的眼光,断然不会看得上他们娘的身份,如果他是来……,不行,他一会儿一定要在场,说什么也不能让娘亲吃了亏。
陈氏心头一跳,心里越发的紧张:“那我,那我住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娘,您也别太紧张,不过是见个面而已,这邢老将军为人坦荡,虽然有些严厉,但却不是不讲理的人,放心,你只要做好您该做的,剩下的,爹爹他自己会搞定。”
小勇的话无疑是给了陈氏一颗定心丸,有子万事足,这话一点也不假:“那一会儿你也留下来,有你在身边,我也安心点。”
“好。”米勇本身就没打算走,既然有这个机会,他也想好好会一会这个邢老将军。
“那你先四处转转,我下去准备,时间也不多了。”陈氏打了声招呼,便往厨房的方向疾走,路上脑中千思百转,将这些年小米做过的菜,说过的心得,几乎过了个遍,最后确定了几道适合老人家胃口的菜。
菜品虽然确定了,可是这刚刚入春,去哪里寻找合适的菜呢!
当陈氏把自己所需的材料列举在单子上,递给管家询问时,得到的回答让她松了口气:“回夫人的话,这上面的材料都能弄得到。”
“那你们速速去准备。”
“是。”
管家离开后,陈氏才从米勇那里间接知道,京城不比他们曾经所在的小城镇,只能吃当季菜。
京城,这个出门就能碰到贵人的圈子里,想要买到不是当季的蔬菜瓜果,如若在曾经,那也只能勉强找得到为数不多的几个品种,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打京城有了凌烟阁这个无所不能的存在地,什么样的蔬菜瓜果买不到啊,只要你能说得出来,他们就能做得到。
而管家,自然就是想到了凌烟阁,才如此笃定那些菜能够买到。
说到凌烟阁,陈氏突然觉得有些耳熟,天,那不是她家闺女的产业吗?
原来,她都已经做到京城来了,而且,还有如此响亮的名声?
可惜的是,米勇这娃子不知道啊,看陈氏眼睛这般闪亮的看着自己,他还以为自家娘亲对这个凌烟阁感兴趣,就立即对它做了简单的陈述。
“凌烟阁在京城开业虽然不过半年之久,如今却已经有凌驾麒麟阁的架势,麒麟阁所产无非是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臻品,相对于它的独一无二,这凌烟阁可相对来说,亲民多了,它不单单涉及到老百姓的衣食住行,甚至于连医药等也牵扯其中,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不但价格公道,还公平竞买,不管顾客是怎样的身份,都不看人,只注重‘先来后到’。”
“对于那些趾高气扬、恐吓威胁的人,凌烟阁竟然直接将他们来黑,列为凌烟阁拒绝往来户,仅是这一条,就不知道得罪了多人,可人似乎一点也不怕,该怎样还是怎样,期间也确有不少威胁闹事的,可最后都莫名其妙的消失无踪,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没有人敢再凌烟阁闹事,因为连那些皇亲国戚都不敢开罪的,那些地痞*焉能去管?”
“那些拿银子砸钱的,人凌烟阁也不含糊,直接将人请到了麒麟阁,他们不是愿意砸钱吗?麒麟阁多得是有钱人,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想砸多少砸多少,刚开始还真有人气的跑到麒麟阁砸场子,可吃了几次闷亏之后,再也不敢了,依着麒麟阁的拍卖模式,再这么下去,他们即便不破产,也停留在破产边缘了。”
……
当米勇一条条的讲下来,听的认真的陈氏越来越心惊,这女儿虽然是她生的,可她这通天的本事,绝不是遗传自她,对于经商一窍不通的她,委实想不明白,怎么儿子女儿都这般厉害,反而她这个娘亲拖了他们的后腿儿,整日让他们惦记,真是……
不公平啊!
本来陈氏有打算将这个秘密分享给自己的儿子,但一想到小米交代过的,还有她自己本身,也想看看米勇知道这件事之后的惊讶表现,于是,她十分‘坏心眼儿’的将这件事给瞒了下来。
约一个半时辰后,邢老将军与邢西阳一起回来了。
而陈氏,自然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听到下人前来汇报,立即换上一身十分简单大方的衣裙,恭恭敬敬的立在门口迎接着他们。
当然,立在她旁边的人,就是一直耐心等待着的米勇。
邢浩天,今年七十高龄,与安国公、靖国侯府的老侯爷属于同辈之人,他年轻的时候,可是金国最最骁勇善战的常胜将军,当年曾被皇上命为平北大将军,扫除周边几个极具威胁的小国,才得以扩大金国的版块儿,让其与金国有抗衡宋国的实力,可以说没有这邢家军,就没有当今的墨家天下,邢家军在各大战役当中可谓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这邢家上下,更是无论男女皆会武,邢家出品,无论男女,都是其他各家族之间竞相争夺的对象。
女的拼死也要嫁进这金国首屈一指的功勋世家。
男的则争相求娶文武兼得的优秀女,无论是嫡女,还是庶女,都同样受欢迎。
邢家的家风虽然严谨,却能给予子女最大的自由与空间,相对其他大家族来说,他们讲究的是民主和谐,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与邢家打交道的真正原因。
而皇帝之所以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忌惮,无休止的信任,也是因为这一条,试问,一个不存在勾心斗角的世家,焉能会有叛国的可能?
当然,话时这么说,有些事却未必如话中所说这样,但邢家的高门第,却是不争的事实。
即使邢西阳只是一个义子,却也是众望所归的人物,他的妻子,焉能太差?
因此,当邢老将军走下马车的时候,他的目光便锐利如鹰一般看向了跪在人群当中,那抹身材娇小,容貌秀丽,气质婉约的女子。
她,莫不就是陈素馨?米缸的娘子?
怎么……看起来和传言有些不大一样啊?
邢老将军原本还有些挑剔的眼神,不自觉间收敛了许多,“起来吧!”
“谢老将军。”
起身之后,米勇扶着陈氏单独的走出来,想要再向他行礼,却被邢老将军抬手挡下了:“好了,大家都是自家人,这些虚礼,且都免了吧?勇儿是吗?咱们通过信的。”
“米勇见过邢老将军。”
“好孩子,走,咱们回家去。”
米勇搀扶着邢浩天走了进去,陈氏则看向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的邢西阳,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通个气啊?”
“被义父问到了,就提了,而后,就来了,别紧张,他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他,我是怕给你丢人。”
邢西阳有些无奈的看着她:“素馨,你怎么又来了?你是我的妻,什么丢不丢人?这样的话,以后莫要说了!”
陈氏张了张嘴,邢西阳直接拉着她的手往家走:“行了,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义父今天难得过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也是好的。”
知他不想再提刚刚的话茬,陈氏也识相的闭了嘴:“你们洗漱一番,就可以开饭,我这就去准备。”
“也好。”邢西阳松开陈氏的手,低头交代了她几句,看到陈氏羞红了脸,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与此同时,邢老将军拉着米勇的手来到了主厅内,米勇亲自伺候他梳洗,老将军对他很是满意,拍了拍身旁的桌子:“来,坐下,咱们爷俩说说话。”
“是,老将军。”
“什么老将军,叫爷爷,以后你米勇就是我邢浩天的孙子,如若不是时机不对,你这姓氏也得给老子改了!”
“是,米勇见过爷爷,给爷爷请安。”
米勇这家伙跟在墨尘、明扬身边久了,他们哪一套能屈能伸的功夫那是练就的炉火纯青,在他看来,只要对他有力而无害,那磕个头认个爷爷,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跪起邢浩天来,自然是熟练的不得了。
眼见米勇这般的顺从,邢浩天自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今天出门急,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样,改ri你随你爹爹一起回府,爷爷好好给你选个好兵器,如何?”
米勇面上一喜,难掩兴奋之色:“米勇谢爷爷厚爱。”
邢家出品的兵器啊,那可是千金难买的珍品,他不过就是磕了一个头,认下了这么个便宜爷爷,竟然就喜从天降了?
真的是,太出人意料了!
邢家是将门世家,自是不会生产兵器,可耐不住人家家里习武人多。
这邢浩天当年机缘巧合,救了几个能人异士,其中一人就是以冶炼兵器为生,当年被救之后,他便有了歇业回家的打算,是邢浩天好说歹说,才将此人请到了邢家,专门为邢家嫡氏一脉打造兵器,米勇能有如此之机会,不得不说,还真入了邢浩天的眼。
也难怪这孩子竟然激动成这个样子。
“你喜欢就好。”邢浩天见米勇是真心喜欢,自是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当邢西阳进来的时候,恰恰目睹了这一幕:“什么事这么开心?”
当米勇兴高采烈的将邢浩天刚刚对他的许诺说出来的时候,饶是邢西阳,也不由一愣:“义父,您……?”
邢浩天举起手,朝他挥了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难得遇到合眼缘,又如此聪明剔透的孩子,自然要好好疼爱。”
虽然他和米勇接触的不多,但之前却没少通信,而说服邢浩天让邢西阳回定远县的,就是米勇这孩子。
如今面对面的坐在一起,邢浩天细看他的眉眼,不难看出当年靖国侯府老侯爷的风采:“不愧是他米少陵的孙子,不错,不错!”
“可曾见过你爷爷?”邢浩天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米勇微微一愣,旋即摇了摇头:“老侯爷几乎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没有重大事件,他必是不会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