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午时的阳光猛烈得像火烤一样。
洛晨戴上白色护腕,便继续用树枝拨开杂草,往前走去。
饿了,她便停下脚步,找个大树底下,从背包里拿出一些干粮,就着水吃,就这样走了三,四天,却没有撞到一个活物。
死亡森林之所以称之为死亡森林,是因为这里延绵百里,一片一片森林交错,生活着很多动物,例如有如狼,熊,甚至老虎等攻击性极强的野兽,这样三,四天碰不到一个活物,简直是匪夷所思。
洛晨住了脚步,看着前方茂密的树林,顺着倾斜下来的阳光,眯了眯凤眸。
半晌,她回头,扫了一眼来时的路。
风声吹动着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没有任何异常,洛晨转回头,手中的树枝往前一拨,跨过坚韧的杂草,继续朝前走。
……
洛晨走了不远后,粗壮的树干后这安静地走出来一个人。
男人身形颀长,眉目幽深,像是一潭深得会让人喘不过气的古井。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那道纤细的身影,抿了抿唇,身上那极为强烈的杀气却是收敛了些。
“云鸠,我哭从来不是因为你。”
“我爱的人,也不是你。”
“我是为了让云傲越回来,而骗了你!”
……
想到这里,云鸠眸色隐隐发红,十指微微一攥,青筋却是暴露了出来。
砰!
突然,那修长的骨节重重地砸在了树干上,高大的树干猛地一颤,便震落了一大片树叶。
树叶纷纷扬扬地散落下来。
云鸠阖了眼睛,半晌才睁开,他摊开掌心,低头看了看定位仪上的红点,抿了抿唇。
半晌,他跟了过去。
*
距离洛晨进死亡森林已经半个月了,干粮耗尽后,洛晨便开始靠一些可以食用的野果裹腹,她的运气很好,每天醒来都会有一大堆的野果散落在地上。
洛晨一个一个地捡起,收到背包里。
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洛晨把背包放在一旁,靠着树干休息,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搭着膝盖,看着手腕上戴着的黑色护腕,洛晨长睫微阖,似乎在思考什么。
那天,她摇动了三下黑色护腕,触动了护腕在死亡森林的红外线定位,同时告诉对方她的身份,并且从那天起就一直戴着这个护腕,却没有看到任何意外出现的人。
如果她丢失的关于死亡森林记忆是人为的话,那么在她透露自己的身份后,按照常理来说,那幕后黑手应该会来对她下手,斩草除根,怎么到现在还毫无动静?
除非——
他们在忌惮什么。
洛晨垂下眉睫,闭眼休息了一下,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声浮动茂密的树叶,夹在着鸟儿的叫声。
休息完了,洛晨起身,弯腰拎起背包往后一搭,就要继续赶路。
似乎有些着急,洛晨一个不留意,拨开杂草时没注意到埋伏在杂草丛中的石头,便是一脚踢在了一块石头上,重心失守,便是让她往前一扑,眼看就要一头栽在地上。
而在她扑下去的地方,碎石洒了一地,怕是要毁容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时,她整个人从背后被拦腰抱住了,而后被带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四目相对。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那里纤细而柔软,他忍不住收紧了些。
半个月的时间,在死亡森林里顾不得打理自己,男人俊美的脸庞苍白至极,下颔长了一圈胡茬,深邃的双眸有浓浓的血丝,此时却是紧紧地盯着她。
洛晨抬了下眉睫,手搭在他的手上,拿开了他的手,接着退了一步。
云鸠松了手,但在瞥到了她那细微的动作,幽深的双眸里渐渐染上了阴沉的杀意。
如果是其他人,必定会被吓得瘫软在地,可惜遇到的是洛晨,云鸠的杀意很快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使不出劲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鸠撇眼看着她,并没正面回答,而是似笑非笑,“为了引我出来,你倒是不惜出苦肉计。”
洛晨淡淡地看着他,他脸色苍白,眼底下有一圈青黑,却依然是惯来的意气风发。
“云鸠,你爱上我了,对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疑问句偏偏却是肯定的语气。
噔。
突然有什么被拆穿了一样,云鸠有那么瞬间怔住了,却是很快回过神来。
他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弧度极浅,莫名有些嗤笑,“洛晨,是什么给你的信心,会让你以为我会爱一个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女人?”
对于云鸠的讥讽,洛晨倒是毫无波动,她朝他走进了一步,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云鸠忍不住喉结一动,却是听到她的声音不冷不热道。
“不然,我想不通,为什么即使你知道我只爱云傲越,还会在死亡森林跟着我半个月,为了不让野兽袭击我,甚至每晚夜不安眠,守在我休息的地方。”
“是吗?云鸠。”
她反问的声音很轻,云鸠的心忍不住急促一跳,而后他掩饰般地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其他地方。
原来,她都知道。
那,她会不会……
会不会。
有一点感动?
云鸠屏着呼吸,只听到她的声音轻轻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空洞。
“可惜,你的爱太廉价了,我只嫌累赘。”
云鸠一怔,神色蓦地苍白,却是反射性地把手往身后藏。
他动了动唇,想勾起他惯用的弧度,表示他的不屑一顾,却是发现嘴角不受控制地僵硬。
一切骄傲仿佛突然间溃不成兵!
他不死心地抬眸,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那里,一目平静,冷得几乎毫无涟漪。
云鸠第一次感觉到狼狈。
即使守护又如何,没有感动,只有廉价的累赘。
云鸠自嘲一笑。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颀长的身姿转身,离开了。
男人转身之际,来不及收回手,洛晨这才不小心看到男人手背上密密麻麻的划痕,见血后结痂,好不容易长出新肉的皮肤似乎又被划伤了。
似乎是因为被什么东西一次又一次划破,结痂又破开,所以长出的新肉都没一块完好。
等到那人完全离开了,洛晨这才脸色苍白地蹲了下来,用手包住了脸。
死亡森林的夜里那么黑,每天晚上爬树摘野果,他怎么会伤不到。
每晚摘完野果,在她睡觉时就在她附近不休息地守着,怎么会不累。
她心疼,即使他是云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