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江雁回眸底闪动,“你去接掌印吧!”
玄霆看了看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闻言只得请礼。
“属下告退!”
等到他走了,江雁回仍旧站在院子里,直至冷风一吹,她整个人才回过神来,看向无边夜色。
化雪的天很冷,即便是缩在斗篷里,仍可觉寒风刺骨。
她眼底掠过些许迷茫,沈焕对她的心意,她不是今日才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他背地里竟然做了这么多!
她对他的要求向来无礼且任性,可他从不多说半个不字,正如玄霆所言,只要她想要的,他通通都会捧到她面前,可他有没有想过,司礼监行的都是肮脏龌龊之事,她并不想自己的富甲一方是别人血淋淋的尸骨换来的!
只要他一日是司礼监掌印之身,她与他便不可能走到同等的位置!
那样有悖父亲教诲!
可他沈焕纵然是对不起天下人,也从不曾对不起她,过往恩怨,他该还的都已还轻,不论是前世的家破人亡,还是这一世父母双亡,从头至尾,他都不是那个主宰者,不过命运使然罢了!
身处乱世,命不由己。
沈焕回来的时候,江雁回就坐在微安居的院子里,院中的秋千是按照她在江府的住处所设计,这里的陈设与江府一模一样。
江雁回坐在秋千下,抱着手炉,看他回来,刻意让出了自己身侧的位置。
沈焕看向一旁的明月,似乎有些诧异她异常的举措,但还是走上前去,依言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天这么冷,怎么不进去?”他给江雁回拢着衣服。
“许久没有看看外面的夜景,一时不想回去!”江雁回偏了头,靠在他身上,“俏姐姐的身体如何了?”
“还算不错!”沈焕道,“她如今满心满意养着身体,应该是已经从孩子的事情里走出来了,等你得空,我再带你入宫。”
江雁回摇了摇头:“我不去了。”
沈焕有些诧异:“为何?”
她向来对叶俏最在意,怎么突然不愿意去看她了?
“我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对,她是皇妃,我是司礼监的掌印夫人,从出嫁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在不同的阵营,真正的姐妹也不必日日见着,只要心里有着对方便好了!若她与我交往过密,难保被有心之人利用,我甚至一直在想,她的孩子或许就有我的缘故,不然她一个并无太大全是的妃嫔,怎么连个孩子都不能生下来。”
“那件事是意外!”沈焕示意她不必将自己联系进去。
江雁回却笑了笑:“嗯,我知道!”
是不是意外,彼此都清楚,可这些事情,她已经左右不了了。
“沈焕,我以后都听你的。”江雁回靠在他肩头,闭着眼睛,“我相信,你一定会给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对不对?”
她抱着沈焕的腰,看向他。
沈焕摸了摸她的头,拥着她,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不会太久了。”
江雁回便笑起来,主动地无视一旁的明月、玄霆,贴上了他的唇。
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头顶,在两人身上洒下一层清辉。
明月和玄霆悄无声息退下,把空间留给了二人,沈焕骤然听见江雁回说出这样的话,心头难免起伏,一时虽不确定她真正的心意,但她能说出这些,便已是朝他迈出的第一步。
他所求从没有太多,只要她肯迈出一步,那余下的九十九步即便是他努力一些又何妨!
次日沈焕神清气爽地去早朝,江雁回找来玄仲,让他把那一百名死士带进了府。
既然沈焕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放手去做。
“你叫什么名字?”
她单独挑了一名柔柔弱弱的少女,她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白白净净,一双眼睛课外清澈无辜。
“奴婢没有名字,愿听主人赐名。”
江雁回看向屋外的雪光:“那你就叫雪季吧。”
雪季立刻谢恩。
江雁回递给她一个药瓶:“从今日起,你的任务就是伺候永堰巷那位王夫人,记住,一定要尽心尽力,不能让她死了,也不能让她好端端的活着!”
雪季接过药瓶:“是!”
等到雪季走了,江雁回拿到了这次死士的名单代号。
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没有名字,或许曾经有,但这些并不重要,江雁回一一给他们取了名,让明月将他们的名字派下去,然后按照需求给他们安排位置。
她需要一个自己的信息网,不为别的,只为日后有需要时能有所来源。
江雁回给这一百人取了个名字,名为雪阁,并将他们安排在不同的位置,负责不同的事宜,表面上,他们只是混迹于各个地方的普通人,但暗地里却是给她办事,传递各种消息的手下,而这也是她从方管事那里学来的。
方管事打理掌印府多年,安排起事情来尽然有序,当江雁回把自己的想法同他一说,他立刻便有了一套成型的安排,等两人一商议,这个计划变成了。
有了自己的眼线,江雁回整个人都活络了起来,好似一下子从失去孩子的悲观里走出,这也让沈焕松了口气。
他忽然觉得,让她有点事做好像也不错!
年关将至,沈封尘又病倒了,这一次足足昏迷了三日才醒过来。
沈焕在他榻前守了三日没合眼,沈封尘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沈焕眼底的红血丝,有所触动,终于不再追究他之前忤逆的事情,语重心长,让他掌管好司礼监。
“江家的那个丫头,我还是不放心!”沈封尘盯着沈焕,“你用情太深不是好事,偏生那丫头又不是个安生的,若我不在了,俞家未必会心甘情愿听你差遣,只有把傅家的女儿娶过来,才能让俞家相信我们是站在他那边的!”
“如果非要联姻才能消除俞家的顾忌,也并非只有孩儿一个人选!”
“哦?”沈封尘看向他,“你是司礼监掌印,除了你还能有谁有同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