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回等到了亥时都没等到沈焕,迷迷糊糊困顿之时,忽然被一道雷声惊醒,睁开眼,外头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来人!”
没有人回应她,反倒是西面传来哐当一声,抬眼看去,便发觉是窗子被吹开了,雨水溅在梳妆台上,洒了一桌子。
江雁回走上前关窗,一抬眼,却模糊看见风雨中有一片亮光由远至近,闪电亮起的那一刻,她看见穆情跟在一个人后头,而那个人,一身黑红色公公服侍,江雁回认得他,他是沈封尘身边的侍从,叫全安。
眉心微不可见地一跳,江雁回关紧窗贴在窗户后头——全安怎么来了?
沈焕与沈封尘的关系究竟如何,她并不清楚,但全安这么来势汹汹肯定没好事!不行!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怀着身孕!
江雁回的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一圈,忽然就走到另一侧的窗前,推开了窗。
外面下着大雨,但她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抓了一件黑色的貂毛披风裹上身,便从窗台一跃而下,没入了后花园丛中。
山庄很大,她住了这么久对山庄内的环境十分熟悉,轻易地就找到了后门出口。
可是门外有禁卫军,对方是有备而来!
江雁回缩在墙角,雨水把衣服全都淋湿了,她几乎看不见路,正在左顾右盼无处藏身之际,忽然有一人立在了她面前:“夫人?”
江雁回陡然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那人穿着侍卫服,是池贤庄的守卫。
“还请夫人随我来!”
那人看了一眼四周,伸出手来去搀扶江雁回,江雁回不知道该不该信她,但想着他一个死士真要抓自己,自己也没有还手之力,便跟上了他的脚步。
守卫带着江雁回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杂物堆前,那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家居,一块大门板靠在墙头,男人走上前把门板挪开,江雁回便看见那里有一道小门。
小门只有半人高,只能容一个孩子经过,好在她身形纤细,是过得去的。
“夫人,这里走!”
江雁回从那道小门钻了过去,外墙是一大片树林,这里也没有禁卫军。
只是她刚出去,林中深处便钻出了好几个守卫,他们齐齐立在江雁回面前:“夫人,属下们护送您下山!”
江雁回看向众人:“提督府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守卫们摇头:“掌印之前有交代,若是提督府来人,我们立刻护送夫人离去,所以现在,还请夫人随我们离开,入了金陵,自有人接应,晚了就来不及了!”
江雁回应了一声,被两名死士搀扶着朝着林中深处走去,那里有备好的马车和马屁。
只是一行人刚来到接应地,才发现那里早已等了一拨人。
为首一人身着太监服侍,看着众人道:“提督大人有令,要见掌印夫人,你们都退下!”
江雁回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将肚子掩住。
死士绕到她前面,挡住了禁卫军的视线。
“我等只听掌印号令,没有掌印的命令,恕我等不能听从!”为首的守卫朝着禁卫军横出自己的刀回道。
“你们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好好放人,掌印那边,我自会替你们说好话,若是非要反抗,那可就按乱党处置了!”
大雨倾盆,雨伞下的火光也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江雁回身上已经湿透了,鞋子上全是泥水。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从这些人的处事方式看来,怕不是沈封尘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了她怀孕一事?
若当真如此,他为了沈焕的前途说不准会直接对她下手,那今日这群人的来势汹汹也算是说得过去了!
江雁回一颗心沉了下去,沈封尘可不比沈焕,他对她早已不顺眼多时,且沈封尘此人心狠手辣,她若是落到他手里,只怕真的没有活路!
“我等职责所在,还请公公恕罪!”为首一人拔出剑来,吩咐身后的人,“十三你们留下,其余人带夫人走!”
有守卫领命,直接扶了江雁回上马车。
“夫人,坐稳了!”
马儿嘶鸣一声,直接朝着山下奔去,阻拦的禁卫军不得已侧开身,便被扑上前的死士就地格杀。
那太监气得脸都绿了,当即下令:“杀,一个不留!”
禁卫军掏出弓箭追了上去,对着马车的方向一阵猛烈射击。
江雁回听到箭矢扎进车厢上的声音,惊得心脏都快跳了出来,只听得外头声音嘈杂,而身下的马车几乎是拼了命地往山下奔去。
“啊!”
马车摇晃,她整个人都被甩飞。
江雁回紧抓着车壁,下意识单手护着腹部,艰难地在马车里稳住身形。
“驾——”
又是一个剧烈的摇晃。
整个马车东倒西歪,车顶噼啪作响,惨叫声在车外分外清晰,刺激得她紧紧蜷缩着身子稳住身形。
忽然,“咚”的一声巨响,好似有什么东西跌下马车。
江雁回惶恐地用脚踢开车帘,便只见得一道人影从前面直接朝着马车里躺倒过来,那浑身湿透的守卫胸口又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正在汨汨朝外冒着血水,而他手里赫然还拿着一把长刀,长刀的另一头应该是砍中了一个人的,只是那个人刚才在车头滚落了下去。
江雁回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见身后的声音远去,她艰难地来到马车前,才发现天地之间,唯她一人。
死士全死了,或者留在了后头阻拦禁卫军,现在的马车载着一具尸体和她,还有一匹受惊的马。
“啊!”
马车遇到了一块大石,颠簸了好几下才平稳,江雁回艰难稳住身形,这才去拉缰绳。
她怀着孕,不敢使蛮力,又怕马车把她甩下去,可她从来也没有赶过马车,更别提怎么稳住马儿了!
“吁!”她坐在车头,极力勒马,可马儿根本不受她控制,一路乱闯。
“求求你,别乱来了!好马儿,啊……”
马儿忽然冲进树林里,那里的山路根本走不了马车,马车几个颠簸之后,眼看着就要侧翻,江雁回惊慌得一面扶住车壁,一面捂住小腹,就怕摔下去的时候伤到了孩子。
“吁——”
却就在瞬息之间,身侧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江雁回一回头便见一黑衣男子站在车头,双手勒住缰绳,竟硬生生把马儿逼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