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还备受白眼的江雁回,在第二天收到婚期圣旨后,名门贵族的拜帖一下午就没停过。
巧姝挑剔地翻看着那些拜帖里的名字,找到了好几个昨天宴会上给白眼的家族,气不打一处来:“昨天还笑我们江家家道中落,恬不知耻,今天倒好,一口一个江小姐叫得多亲热,还探望?老爷夫人走的时候,她们死哪儿去了!怎么不见来江府露个脸,现在看小姐马上要成为掌印夫人了,一个两个来巴结,晚了!”
她重重把拜帖砸在桌子上,气得脸都红了。
江雁回在一旁临摹一张名品字画,闻言满不在乎:“世道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换句话说,从前的江家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他们为何要费心思讨好?而现在来巴结不过是为了以后铺路罢了,这样也好,咱们日后去掌印府不能孤立无援,多结交一些名门望族的夫人小姐,对我们也有好处,让叶妈妈挑一挑吧,明日设个宴,请这些夫人小姐们来坐坐。”
巧姝闻言,气立刻消了一半:“小姐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往后你好歹也是掌印夫人了,出门跟这些夫人小姐们免不了会遇上,多了解一些,对以后不会有坏处,若是无聊了,兴许还能约上一两个顺眼的喝喝茶。”
江雁回笑着回头看她:“你倒是想得周到。”
巧姝知晓她是打趣自己:“奴婢日后可是掌印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看事情不能只看一面,不然不是给小姐丢人吗!”
江雁回无奈摇了摇头:“你赶紧去吧!”
巧姝将帖子整理好,正要抱起出门的时候,却被最上头一份拜帖给吸引住了,顿时愣了一下。
“小姐,这傅家小姐竟然也送拜帖来了!”
江雁回闻言放下笔看过来:“我看看。”
傅家的拜帖是傅太师夫人送来的,一口一个江家侄女叫得亲切。
江雁回想了想,把拜帖重新还给巧姝:“把他家的留下,其余的让叶妈妈挑。”
巧姝应了一声,立刻找叶妈妈去了。
江雁回将临摹好的字画放到一旁晾干,刚准备出门,就看见管家领着一人走了进来。
“小姐!”管家向她行礼,“掌印府那边派了人送了嫁衣来。”
江雁回凝眸看去,果见那随从手里抱了鲜红的嫁衣。
“见过江姑娘,掌印吩咐,小姐可先行试穿,若有不合适的,直接报给小的,小的好叫人修改。”
目之所及,是赤金凤凰盘旋在鲜红的嫁衣上,金黄色的凤尾被拖出长长的弧度,被一片片祥云刺绣包裹着,雍容高贵,显然并非她这个位分所拥有。
江雁回凝了眸:“掌印看过嫁衣吗?”
“回江姑娘的话,嫁衣是皇后娘娘亲赐,掌印自然是看过的。”
江雁回一惊:“皇后娘娘?”
“是的。”
江雁回心头是震惊的,赤金凤凰这样的绣样,非一般身份之人可穿戴,历来只有长公主这样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才能有这样的资格,她不过一介宦官之妻,却得这样的嫁衣,若大婚那日真这么穿了岂不是宣告世人,她的身份非比寻常?
江雁回不敢如此张扬。
虽说她的前面有沈焕这个掌印在撑腰,但她不想刚成婚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烦劳给掌印带句话,这嫁衣的图样我觉得不太合适,可不可以自己修改?”
随从一怔,随即应下:“江姑娘放心,待小的回去便请示掌印。”
江雁回示意管家送他出门,这才将嫁衣带去闺房。
改图案并不麻烦,只需要略略添上一些刺绣,便能成另一番景象。
叶妈妈那边很快挑出了一份名单给江雁回过目,江雁回确定过后,第二日下午便在江府摆了一场小宴,邀请这些夫人小姐们来听戏。
莺莺燕燕聚满了江府花园,有夫人拉了江雁回的手亲昵地讲述昔日和徐氏的交情,顺便夸赞徐氏为人多么随和亲切,并感慨一句红颜薄命。
江雁回听了默默垂了两滴泪,那夫人立刻就安慰道:“人要往前看,更何况江姑娘如今即将要成为新娘子了,就更要高兴一些,日后在掌印府啊,没有老人帮衬,是要辛苦一些,若是江姑娘需要,刘婶婶随叫随到,别的不行,陪江姑娘说说话是可以的!”
江雁回勉力露出笑脸:“谢刘婶婶。”
数个人拉了江雁回说悄悄话,大同小异,直至有人立在她面前,眼神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瞧,似要将她身上看出个窟窿来。
“雨薇,不得无礼!”傅夫人斥责了傅雨薇,随后走上前来,笑看向江雁回,“江姑娘,今日来府上不为别的,就为前日的事向江姑娘道个歉,还望江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傅夫人说着,就将手上一个镯子戴到江雁回手上,笑着道:“雨薇从小被我惯坏了,她十几岁便认识了掌印,仰慕他许久,所以才在这件事情上越矩,还望江姑娘海涵!”
她说着,拉过傅雨薇:“快点!”
傅雨薇不情不愿屈膝一礼:“昨日的事情抱歉,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是我的不是!”
江雁回似笑非笑看着她:“傅小姐不必向我道歉,说到底,我跟掌印虽有婚约在前,但毕竟中间起了变故,谁也不知道婚事还会不会继续,你说是吧?”
傅雨薇勉力勾了一下唇角,僵硬道:“你说是便是。”
“怎么说话的?”傅夫人拧眉看着她,“早知道如此便不带你来了,江姑娘,你别生气,这孩子就是脑子轴,从小认定的事情一时转不过弯来,你别往心里去!”
江雁回笑了笑:“傅夫人言重了,傅小姐只是真性情罢了。”
一个比自己小了快三岁的小丫头说自己真性情?
傅雨薇的眼底更凉了一些:“谁输给谁还不一定呢,江雁回,等着瞧吧!”
她转身便走,半点不给江雁回面子,傅夫人见了,脸色变了变,匆匆向江雁回告了辞便去追傅雨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