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雁回紧急应下,“你现在能走吗?”
沈焕站起身来,那草丛后的狼立刻移动了眼珠子。
幽亮的绿光在黑夜中宛如瘆人的鬼怪,他们走到哪儿,那匹狼就跟到哪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还会发出狼叫。
江雁回腿脚发软,紧紧跟着沈焕。
“它这么一直跟着我们,我们怎么都走不掉的!”
“走不掉,就杀了它。”
沈焕拾起一根树枝,在手中折成两段。
江雁回看向他,黑夜中,他身形太高,几乎把光亮全都挡住,看不清脸容。
“怎么杀?”她喘着粗气问。
沈焕不知道从草丛中又拾起了什么,不多会儿江雁回就看见他手里的断枝变成了简单的弓,至于箭矢,已被他悄然削成,江雁回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削的,便见那树枝末端锋利成矢。
“待会,我们分开走,我去将它引开,你找个地方藏起来。”
“沈公子!”江雁回拉住他的衣袖,“你一个人能行吗?”
她心下担忧到发紧,对面沈焕却意味不明笑了起来。
江雁回被他的笑容整的莫名其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嗯,是有东西。”
“什么东西?”
江雁回还在脸上到处摸,头上却忽然一重。
是沈焕揉了揉她的头:“傻子。”
他让她去一旁藏起来:“待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你若出来,我就顾全不了你了。”
江雁回这会儿没有玩笑的心思,只一心担忧他的安全:“沈公子,你身后肩负整个司礼监,你一定不能有事!”
夜风如刀,江雁回落在月光底下的脸容细白如雪,清亮的眼里挂着泪光,仿佛一心挂念郎君的姑娘,我见犹怜,瞧得郎君只想以命报之。
沈焕垂下视线,轻轻笑了下。
骗子又在骗人了。
看,演技多诚恳,泪光多真诚。
饶是身经百战,仍是会被她的眼泪所臣服,可是他不信。
他不会再信了。
“好。”
他轻应了一声,忽然回身朝着狼看去,眼底阴冷,瞧得人遍体生寒。
狼而已。
又不是没杀过。
江雁回已经遵循他的嘱咐,朝着隐秘的地方跑去,根本瞧不见他的神情。
身后传来了利器入肉的声音,还有野兽痛苦的嘶吼声。
射中了?
江雁回蹲在草丛里看去,只能瞧见前方模糊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她好像听见了沈焕痛苦的闷哼,又有狼发疯一般的嚎叫,激烈地厮杀光是听声音都叫人毛骨悚然,更何况身处厮杀中的沈焕。
江雁回垂落在腿边的手悄然握紧,抠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她很害怕。
她怕沈焕真的就这么死了,她欠他一条命。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她当日救他的恩情,他早已经还清了,可现在,他仍要豁出性命来救她。
堂堂司礼监掌印,坏事做尽,他大可以将她丢给狼拖延时间,自己一个人走,可他没有。
这一路逃亡,他在顾及她,照顾她,现在还要豁出命来救她!
江雁回趴在草丛里,听着前头沈焕痛苦的声音,终于是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办?沈焕不能就这么死了,谁来救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