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有些好笑,正色道:“练功为健身,杀敌为致用,身不健则招无用,故以练功为第一要义……”
皇帝大是不满:“这要到什么时候啊……”
他嘀嘀咕咕似待再说,这时有个黄门转了进来:“陛下,并州刺史韩遂,偏将军马腾到了。恳求觐见陛下。”
这两人来了么?
刘毅身子一震,想起在自己婚宴上,王允和董卓专门提过此事,算算时间,两人确实也该到了。
他们是割据一方的诸侯,来到长安,也是受董卓邀请,商量联手抗击东部诸侯的事,但献帝毕竟是名义上的皇帝。既然来了,这觐见皇帝,却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人的名,树的影。汉末三辅大乱,灵帝时,韩遂,马腾两人就曾带兵反叛,搞得天下震动。一听是这两个大佬,皇帝面色一紧,有些慌张的朝刘毅望过来:“皇兄,这……”
刘毅心下叹了口气,但既然决定培养这小子,这些麻烦也在他意料中。当即道:“陛下乃九五之尊,何必惊慌,他们作为臣子,觐见你,才应惊惶。陛下只需保持威仪,照本宣科即可。”
也难怪献帝紧张,抛去马腾,韩遂两人凶名在外的因素。对于献帝来说,即位这一年来,大多只是听董卓命令行事的傀儡。接见如马腾,韩遂这般名震一方,手握重兵的军阀,也是第一次。
得了刘毅鼓励,献帝身子直了些,脸上的惊惶之色也一下淡了,他爬起来在正中的座位上坐定,朝刘和道:“让他们进来。”
“宣韩刺史,马将军觐见。”
随着黄门公鸭式的叫声,马腾,韩遂两人肩并着肩,从大门一拥而入。他们到了大厅正中,同声道:“臣马腾(韩遂)见过陛下。”
刘毅侧立于皇帝旁,也在观察两人。两人都是四五十岁模样,马腾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戴着个武官帻,标标准准的武夫形象。而韩遂要矮一些,颧骨有些高,面容更显阴鸷,一看就有些桀骜不驯。
他们嘴里说着相同的话,都是拜见皇帝。但动作却大相径庭。马腾跪伏在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个跪拜大礼。
韩遂则随意得多,只是拱了拱手,然后仰头朝上面瞟来,一看皇帝只是个半大小子,更是撇了撇嘴,状甚不屑。
汉末三辅动~乱,朝廷剿了叛,判了剿,也没能奈何这些军阀,他们早不将皇权放在眼里。
这次来长安,说好听点是受董卓相邀,难听点还是长安朝廷有求于他们,两人骄横跋扈,也在情理之中。马腾还好些,至少礼仪无可挑剔,韩遂则连表面功夫都省了。
刘毅深吸一口气,仗剑一步跨出,喝道:“韩刺史,高祖七年,着稷嗣君制定礼仪,臣见君须行跪拜大礼。西凉一带不通教化,韩刺史是待得久了,连这等基本礼仪都忘了?”
韩遂一怔,但马上反应过来,撇了撇嘴道:“你小子又是谁?韩某纵横天下时,估计你还在吃奶吧,有何资格指责老子?”
三国乱世,刘毅也是有规划的。长安朝廷要想立足,必须先平甘凉,否则,这些军阀如前几年一般,动不动就裹挟羌,氐等少数民族叛乱,没有一个稳定后方,谈何发展?
而要平定甘凉,马腾和韩遂是绕不过的一个槛。今日是皇权和两人的第一次交锋,要是露了怯,以后要想挽回,花费的精力更不会少。
现在可退缩不得。
“呛——”
刘毅一把拨出“青虹”,上前几步,剑尖直指韩遂:“小子姓刘名毅,区区贱名,想必韩刺史略有耳闻。本人兵力或不及刺史,但自论有把子力气。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刺史大人是否想试试,小子手中剑锋利否?”
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韩遂有心相抗,但被明晃晃的“青红”指着,愣是不敢动弹。毕竟是在长安,他的能量也没董卓大,今日来见皇帝,也不可能带随从。
而且刘毅凶名在外,这可不是玩笑的。要真惹毛了他,这小子发起狠来,他和马腾一起上,都没把握全身而退。
马腾这时爬了起来,连忙拉了拉他:“韩兄,天地君亲师,天子排第一。咱们作为臣子,拜拜天子,实属应当,你就别和刘将军倔了。”
韩遂“哈哈”一笑,就坡下驴道:“对,马兄说的在理。这拜天子,确系我等臣下应尽之礼。”
既已决定服软,他倒是不含糊,当即跪下,恭恭敬敬的朝献帝磕了个头:“臣并州刺史韩遂,见过陛下。”
大厅上剑拔弩张,把献帝吓得不轻,好在最后刘毅得胜。小皇帝也松了口气,“照本宣科”道:“韩卿免礼,一路辛苦了。”
“谢陛下!”
韩遂爬了起来,望向了刘毅,笑了笑道:“前几年,吾等与相国会猎于三辅,虎候籍籍无名,没想到最近一鸣惊人,破孙坚,退曹操,连败吕布。大名如雷贯耳,今后,少不得还要讨教讨教。”
他这是不甘心,仍在放狠话找场子。
此时刘毅已把“青虹”收起,也是笑眯眯的道:“韩刺史客气,小子对你万分佩服,可不敢有半分不敬。但主辱臣死,小子也是尽臣子本分,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至于讨教,那还是算了,毕竟咱们都听命于陛下,更需同心共力,共御乱匪。”
王允的六十大寿搞得很隆重,随着寿诞临近,司徒府的寿贴如雪花一般,飞也似的飘到各个府邸。一些重要人物,如刘毅等,更是早早得到通知。
汉人送礼,也是很有讲究的、蔡琰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替丈夫张罗贺礼。刘毅现官,军,爵都有位,念起来一长串,听着也威风。大汉北军中候,奋威将军,虎佑亭候。除军职是个杂牌将军外,爵位拉风,官职权重,这准备的礼物也不能太过寒酸。
一番挑挑拣拣,蔡琰终于选定了礼物。她将两方玉壁包好了,小心放于一个锦盒中,递到刘毅手中时,仍不忘再三叮嘱:“夫君小心些,这可是西域谷纹玉,很是贵重,别摔坏了。”
孩子现在不足两个月,所以蔡琰身材仍是纤细苗条,毫不显怀。
刘毅伸手接过,有些心疼:“别忙乎了,家里不是还有金条?直接送金饰不就成了。这东西易碎,也不好保管。王允甚好阿堵物,送过去可不一定能对他胃口。”
蔡琰白了他一眼:“呆子,诗经有曰:‘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何谓琼琚,美玉也。自周始,玉石就代表品行高洁。司徒再是好财,但六十寿诞,万人瞩目。你若真送些阿堵物去,他喜好与否妾身拿不准,但夫君却不免为人看轻呢。”
末了,她幽幽一叹:“其实呢,这方玉壁价值也不小,还是相国前几天专门赏赐给夫君的。大抵,也是为了应付司徒寿辰吧。”
说到这里,她面色复杂:“不过话说回来,相国对夫君,还真是贴心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