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有些疑惑。三个人偷偷摸摸的,在密室里商量了半天,莫不是李儒又出了什么馊主意吧。
李儒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对董卓道:“昨天袁绍来了信使,向天子上表,请封曹孟德为东郡太守。”
如今,天子还是名义上的共主,虽不能施政地方。但各地请封,自表。都得派人知会长安一声,以求个合理性。这个过程必不可少,是门阀士家维持体面和把持地方的一个必要过程。当然,你也可以不上表,自己单干。那当然也行,只是这样连遮~羞布都没了,就是落草为寇,是得不到当地士族支持的。
董卓孟德持权柄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政务不行,但一郡太守,这么大的官还是记得的。闻言道:“东郡太守不是桥瑁么,袁本初这黄口小儿表奏曹孟德为东郡太守,桥瑁会同意?”
他语气中有些愕然,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不论是袁绍还是曹孟德,还是桥瑁,都是反董卓联盟的人,如今狗咬狗一嘴毛。蚌鹤相争,自有渔翁之喜。
李儒道:“桥瑁早死了,虽然语焉不详,但属下猜测,应该是被兖州刺史刘岱刺死的。后来,流贼趁乱进攻魏郡、东郡等地,不能抵挡。只能向袁绍求助,他就了派曹孟德去救。而后曹孟德在濮阳大败贼军。这才上表自请为东郡太守。”
董卓乐不可支,拍手称快道:“好好好,乱的好,死得好呀,孙坚一死,中原一乱,这关东联盟,怕也凑不齐了……”
李儒却有些忧郁:“主公,凡是要向前看,依属下之意,所谓的关东联盟军,早就名存实亡。现在着紧的,是稳固自身。其实这次西迁,让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一降再降,益州刘焉也有了由头,公然自离了。”
董卓遽然一惊:“公然自立?他刘君郎有这个胆子?”
李儒苦笑道:“怎么没胆子,人家都做了,我也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前段时间,刘焉命督义司马张鲁、别部司马张修合兵攻杀汉中太守苏固。当时咱们忙于西迁,也无暇多管。今日得到消息,说苏固已死。刘焉已断绝褒斜道。并把朝廷使臣杀了,称其代表我等,是伪使。并言盗贼断路,无法与皇帝联系。同时拒绝向朝廷派遣质子。”
这其实已是变相独~立了。董卓破口大骂:“他妈个瓜妈,这刘君郎连遮~羞布都不要了,好不要脸。”
看着暴跳如雷的董卓,李儒也满脸无奈。等他骂骂咧咧的,发了老大一通火后。李儒才继续道:“还没完呢,袁绍这家伙,准备另立刘虞为帝。”
董卓本还在嘟囔,李儒话音一落,当即惊叫:“另立刘虞为帝?他们可真敢做?只是刘虞答应了么?”
本来刘毅呆在一旁,可有可无的听着,但一听李儒说到刘虞,他耳朵也竖起来了。虽然远离洛阳,战事频仍。但这段时间,他和刘虞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刘虞字里行间,尽是关切之语。虽然刘毅也清楚,他如此做,多半看中了自己的兵权,以及在长安的影响力。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老人也将他当成了一个可堪造就的后辈,否则,也不会如此上心。
不过,刘虞是东海恭王第五世孙,而恭王是光武帝刘秀的长子,按血缘和辈分来讲,都比他这个从长沙定王一系攀沿下来的皇亲要尊贵得多。而东海恭王在历史上曾被封为太子,一身无错却无故罢免。刘虞是其直系后裔,做这个天子名正言顺,甚至不客气的讲,比他董卓自行废立的幼帝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刘虞称帝自立,董卓手里的天子牌,威力起码缩水一半。袁绍这招釜底抽薪做得太绝,也难怪董卓吃惊了。
李儒摇了摇头:“没有,刘伯安并未答应。”
董卓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也是,要真答应了,那也不是刘伯安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刘伯安满袖清风,又富仁名。你说他活在世上,到底图个啥?”
李儒未回答董卓的疑问,脸上也多了点幸灾乐祸的笑容:“嘿,坏就坏在刘伯安的‘仁’上。都亭候公孙瓒是他下面第一大军阀,手握重兵,因连年和北方游牧民族激战,早成死仇。刘伯安要“仁”,公孙瓒却要杀。两人早就有些不愉快。袁绍要立刘虞为帝,导致公孙瓒不满。两人在冀州一带反复争夺,现在打得不可开交,暂时还看不出个所以然。”
董卓一拍大腿:“哎呀,杀得好。就该如此。跟那些那些胡人讲什么仁义道德。公孙瓒此举,简直深得我心呐。”
两人旁若无人,笑谈天下乱局。刘毅心头却是沉甸甸的,历史这东西,果然是有惯性的,只要不干涉他,就会执拗的朝着固定方向,努力转动下去。
其他各路乱局他虽担心,但远不如冀州方面来得强烈。不出意外的话,公孙瓒早晚会败于袁绍之手,然后回到幽州,和刘虞展开幽州的争夺。公孙瓒新败,兵力也不够,本来对上刘虞,可说毫无胜机。
但刘虞却是个老好人,为政能造福一方,军事上却是个白痴。最后败给了公孙瓒,惨死其手。如何才能避免刘虞重蹈覆辙,才是刘毅心焦的。但刘虞远在幽州,他如今身在长安,也是鞭长莫及。
李儒看了刘毅一眼,做着总结:“天下大乱啊。所以,咱们虽有天子,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应广聚钱财,积蓄实力……”
说到这里,董卓使了个颜色,李儒倏的住口不言。他转过头朝刘毅道:“对了兴汉,今日这么晚了,你还赶过来,所为何事?”
“禀相国,末将今日出城一行,见地里蝗虫成群,恐有飞蝗之祸。窃以为,应早做预防以降低损失。”
董卓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啥事。最近年年打仗,这蝗祸也年年都有,那些关东的诸侯嘴巴上说得凶,也没见有什么办法,我们也管不了,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