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也发现这样下去,早晚会被逼回城墙,所以拼命了。刘毅心头一惊,高顺却还在喊:“冲……”
他话都喊出去了,要想收口已来不及。但军令一下,虽误亦行。前排三人毫不犹豫。逆着人流冲下。才一冲上,就听“绷”的一声响,前方一个陷阵营闷哼一声,身体朝旁边一歪。高顺一呆,几乎不假思索:“补上。”后面的人立马补上,维持阵列不散。但还未站稳,这人身子一歪,又一头栽倒。剧痛之下,身子更从石阶上翻了几滚,刚好跌落到刘毅脚下,他低头一看,这人颈项处,插着一支长箭。
陷阵营虽是重甲步兵。但防护得再周全,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这一箭甚是刁钻,避过头盔,擦着甲领插~入颈部。而箭尾的羽翎也是特制,和伤杨易的箭别无二致,正是夏侯渊的。
刘毅怒火大盛,叫道:“兄弟们,弓箭侍候,覆盖!”
飞熊军配置的,都是短巧的骑弓,射程就几十步,不能及远。但城墙仅高十来米,站在下方仰射,虽然地形上有些吃亏,距离却足够。得到命令后,众人如梦初醒,纷纷解下骑弓掩护陷阵营。敌人为了上城,穿的都是轻便的布衣,连皮甲都未着,而陷阵营则是武装到牙齿。众人一阵乱射,几乎不用顾忌误伤。只一轮箭雨下去。敌人就倒下了一大片。刘毅喝道:“继续。向上延伸,覆盖射击。”
又是一轮箭雨下去,惨叫声此起彼伏。敌人这一波孤注一掷,冲下来的人也多,此时死伤更重。中箭者不计其数,很多人翻到在地,更难保持队列。侥幸躲过箭雨的难免迟疑,被陷阵营迎头冲上,砍瓜切菜一般的杀了个干净。
陷阵营顺势冲上了第二阶缓步梯。
“集合,集合。给我冲”
夏侯渊的喝声中,已带着气急败坏。兵败如山倒,他吼得再凶,但攻上城头的敌人本就不多,面对陷阵营疾风烈火一般的攻势本就吃力,还得防备四面八方的冷箭。那里还能组织有效的进攻。
“杀啊。”
高顺集合陷阵营,正待再接再厉。左侧突地一阵喧哗,在一片火光中,徐晃一马当先,砍倒一个阻拦的敌人,顺势一脚踢翻,沿着兵道冲了过来。他身后的飞熊军蜂拥而上。一大群人逢敌就刺,见人就砍。纷乱中,虽仍有残存之敌陆续冲上,但根本不能阻止他们的疯狂攻势。
敌人兵力本就不多,陷阵营这边吸引了太多兵力,防备徐晃那边的人就随之减少。顾此失彼之下,根本守不住。夏侯渊眼看事不可为,一声呼哨,对方士兵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敌人来得快,去得更快。等刘毅冲上城头时,几乎所有敌军都下了城头。偶有几个来不及撤退的,也被愤怒的守军砍翻。城墙上,除了几根挠钩外,就剩几架简易云梯孤零零的架着。看来,对方是先用挠钩爬上的城头,得手后才架的云梯。这种简易云梯和飞梯差不多,结构简单,和真正的云梯相比,更是拍马难及。所以就算一时得手,但后继兵力仍需沿着云梯,晃悠悠的朝上爬。稍不小心,还有失足跌落的危险。增援的速度自然大打折扣。
“兴汉,果然又是你。不过,你可记得为兄的话,为他人做嫁衣,又何必如此卖力?”
城下一片漆黑,但曹孟德的声音仍遥遥传来,不见愠怒,倒似老友聊天。
得对手夸赞,刘毅丝毫高兴不起来。他清楚,曹孟德这话暗藏杀机。有这么多人盯着,这一幕早晚要传到董卓耳中。他深吸一口气,答道:“曹兄,联军一盘散沙,各有各的盘算。遇见好处,自然人人当先。可攻城时,又有几人如你一般卖力。你竭尽所能,就算真攻下城池,又能落什么好?再这么耗下去,你兵力早晚要被拼光,还不如早早退去,保存实力为上。”
下方静了一静,好半晌,曹孟德才大笑道:“好好好,不愧西凉飞豹。如今我偷袭不成,连嘴上讨点便宜都是妄想,罢了罢了。哈哈。”
笑声中,他声音渐渐远去。显然已带着残军撤离。这时徐晃靠了过来,笑道:“嘿嘿。这次虽没能抓住那个夏侯渊。但人却杀了不少,总算出了一口鸟气。他妈的。不过只是利息,早晚砍了那小子,忒也可恶。”
兵道中,横七竖八的全是阵亡者,但大部分都身着黑衣,显然都是敌人。此次夜袭,敌军损失虽仅几百,单轮死伤人数,更是远不及首攻。但曹孟德要保持机密和行动的突然性,肯定用的是自己人。所以,这次阵亡的肯定是他本部人马。而不像上次一样,还有个陶谦帮衬。刘毅刚才那番话,虽有破解曹孟德离间计的意思。但未尝也不是一番攻心计。
徐晃强突,估计用了些蛮横手段,敌楼的门都被破了个大洞,耷拉着歪倒在一边,现在仍有士兵源源不断的冲过来。而他全身是血,也似刚从血池上捞出。张梁正带着几个飞熊军在检查尸体,大概记恨杨易之死,他倒没有半分疑惧,遇见没断气的敌人,就是狠狠一枪戳去,嘴里更是骂骂咧咧。这样子虽然残忍,但刘毅却不想阻止。
飞熊军虽在虎牢驻守的时间不长,但短短几天却经历了大小三场战斗,这支以骑战闻名天下的队伍,本在与西凉火并中大残,但经历了血腥,又迅速成长起来。在守城战中,他们的表现虽不如陷阵营,可一旦到了平原之地,铁骑纵~横之处,就是他们名扬天下之时。
他正想着,董卓在两个亲兵的护卫下,沿着阶梯,急匆匆地跑上了城头:“抓住曹阿瞒这个混蛋了么?”
他大概也听见曹孟德的声音了。刘毅一惊,连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领着徐晃迎了上去:“主公,属下幸不辱命,已然击退敌军。但曹孟德甚是狡猾,根本未上城头,所以未能擒获。”
估计是从睡梦中吵醒的,董卓衣衫不整,连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他视线在刘毅身上停了半晌,又在徐晃身上顿了顿,最后落在了远方的张梁身上。口里更是连声道“不碍事,不碍事。亏得兴汉你得力,与陷阵营合力死战。才使对方诡计未能得逞。要是没有你,这虎牢关,能不能守住都是两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刘毅行了一礼:“主公,此乃属下应尽之职,实在当不得你如此称赞。”
“当得到,当得的……”
董卓仍是没口子的连声赞着。多年的战火和朝堂诡诈,早把他心熏得如铁一般。但看着灰头土脸的刘毅以及一身是血的徐晃,他心头仍是一阵悸动。这小子是个皇亲不假,但对自己忠心耿耿,虽然偶有忤逆,但也是为自己好,至少出发点是好的。以前好几次疑心,事后也证明只是误会。自己对他,是不是太苛刻了?
刘毅建言夜防虎牢时,他仍派了陷阵营盯着。名虽为协防,未尝没有监视的意思。想到这里,董卓心头又是一阵愧疚。他直了直身子,郑重道:“好孩子,说吧。想要什么,我答应你。”
东边已泛起一片鱼肚白,晨曦中,刘毅面部也似在发光。他抬头望着董卓,也是郑重道:“主公,徐荣徐将军乃不可多得的一员虎将。呆在辎重营未免屈才。属下恳请你能恩准,让其调入飞熊军。一展所长,继续为主公效力。”
董卓一呆,想了想道:“徐荣么?他可不是孤家寡人,属下有好几千精骑呢。飞熊军编制也就一千,再加几千人编制?哈哈,这等精兵要钱要粮,咱家可养不起。这样吧,我将徐荣调入你麾下,受你节制,但并不归入飞熊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