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攻城用的云梯,和后世小说家,电视剧表现的根本不一样。不是一架架木制的梯子。如果确切的讲,应该叫云梯车。云梯车有底座,下方设有两到三组木轮,前进的时候,由盾牌手举着大盾掩护,再由两组人推着云梯车前行。而在底座上方,则有一组木梯。这组木梯由两层折叠着。其中,下方斜倚在底座上,固定住。中间有一根木制的转轴。推到城头边时,两侧辅兵用力,一起将上方木梯顺势推向城头。如此一来,云梯就稳稳的靠在的城头上。下方还有底座固定,攻方士兵只需源源不断,顺着木梯攻上去。
“放箭,放箭。”城头上,攻击的呼声此起彼落,伴随阵阵弓弦声响。
对方上来就拼命,实在出乎众人意料。但守方也不缺兵力,反应过来后,箭矢更如不要钱的一般朝下直落。那些云梯车被人推着上了木板,颤巍巍的行着,尽管有盾兵护持,但上面空间毕竟有限,一时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好多人都中了箭,直接摔倒在护城河中,但更多的人冲上,悍不畏死的推着云梯车继续前行。激战中,也有三辆云梯车歪倒在了护城河内,但在付出一番代价后,这些攻城利器大多架上了城头。
人太多了。惨嚎声,喊杀声,弓弦声,箭矢入体的“噗噗”声,各种声音汇集在一起,形成一首死亡交响曲。生命只有一次,但此时谁也顾不得。也就成了最不值钱的玩意。看着这幕惨剧,张梁面色都有些发白,叫道:“不是说,首轮攻击一般都是试探的么。怎么会这样?”
不远处,一辆云梯车正架在城头。虎牢关修得雄伟,但这云梯做得更不差。顶端甚至高出堞稚一头,张梁叫着,心头有些不甘,他探过身子,将云梯一截攥在手中,推了推,但这鬼东西如同落地生根,纹丝不动。正想喊人来加把劲,却听杨易惊叫道:“小心,快蹲下。”
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大力从背后涌来,一下将他扑倒在地。紧接着,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几乎擦着堞稚从下方抛了上来,然后“啪”的一声,呈抛物线砸在内侧城砖上。城砖也是条石筑就。两石相撞,顿时火星四溅,当场就起了个拇指大小的白印。那石头经此一挡,去势不竭,歪歪扭扭的又滚了老远,还跳了几跳。
此时不光是张梁,连刘毅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这颗落石不偏不倚,正砸在张梁立身之处,要不是杨易眼疾手快,这小子早成了一滩血水。仿佛得到命令,城头上落石一下多了起来。这是对面的投石机进入射程在发威了,这种老式的攻城器械虽然准头不足,抛上城头时,十颗落石中,倒有七八颗落空,但偶有两三个击中目标,中者无不脑浆迸裂,血肉模糊,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实在太大。城头的攻势也为之一滞。
刘毅半矮着身子,悄悄在堞稚缝里探出个头,刚看了一眼,就怪叫一声:“大家小心。”再次蹲了下去。
“嗡……”
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一片箭矢密如乌云,当头压了过来。城头上不时有人中箭,惨嚎之声比先前更甚,不过这次却转移到了城头。对面的远程压制太猛了。幸存的士兵再也不敢托大,连忙蹲在墙根处,借着城墙掩护暂避其锋。犹如篦子梳理过一番,城头一下稀稀拉拉,再也找不到几个站立的人。
对面一来就下狠手,这有悖于常识的攻击差点让众人缓不过劲。但马上有人反应过来,有人高呼道:“兄弟们,振作精神,别让对面趁隙攻城。”
声音是从城门处传来,刘毅蹲在地上,扭头一看。就见高顺站在城头,正在振臂高呼。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但他嗓门甚大,喊声却清晰的传遍整个战场。此时他昂然而立,凛然生威,但这样看着威风,却也成了活靶。城下箭矢骤急,如狂风骤雨中再起了一阵劲风,卷着大半箭矢朝他而去。
陷阵营是重甲步兵,高顺乃主将,甲胄更是精益求精,把他整个人裹起,如同包了一层铁皮。一见此景,高顺也吓了一跳。连忙垂头低胸护住要害,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好多箭矢都射中了目标,但都被重甲挡了下来。高顺怒吼道:“去死吧。”
趁着缩头屈身的当口,他俯身捞起一个士兵递来的弓箭,张弓就射。现在城下全是人,根本不用瞄准,这一箭下去,下方就传来一声惨叫。
“反击,反击。保护将军。”
这一手操作大振士气,无数陷阵营士兵站了起来,仗着一身重甲,也不管箭流如织,纷纷张弓还击。但陷阵营终究只是重甲兵,打攻坚战可以,弓术还是差了一筹。好在城下密密麻麻都是人,准头就算差些也无妨。
城下一见弓箭无效,投石车调转方向,专门朝城门招呼,重甲免疫弓箭,但负重太多,闪避石块却不灵,陷阵营士兵高呼酣战,当场就被砸翻了好几个,气得高顺哇哇大叫,冲天的战意为之一沮。但其他守军受到鼓舞,纷纷从城墙后探出头还击。一时间,城上城下杀声震天,不但是弓手,连投石车也你来我往的战在了一起。到处都是横飞的箭矢和落石。
“咚咚咚……”
更远一些,敌人将指挥台顺势推进,已经到了城头一里之地。指挥台上,一个鼓手光着膀子,交替击打着鼓面。进攻的号令如催命符,声声入耳,让攻守双方心头都为之一紧。
指挥台上,站着一大群人。刘毅趴在雉堞缝中,眯着眼睛,穷极目力望去,朝阳初起,霞光万道,晃得眼睛都有些花。远程攻击时,不论是弓箭还是投石车,肯定也有所影响。对面选择此时攻城,自也占了背光之利。联军机关算尽,确实不可小觑。只是,十八路诸侯统筹不易,如此井井有条,大出意料之外,对面到底是谁主谋?
迎面阳光碍眼,要看清一里之外确实不易,但指挥台上,迎面招展的大纛却不会骗人。正中,一面“袁”字大旗迎风招展。靠左为“曹”,右边则大书一个“陶”字。正中的“袁”字好理解,定是袁绍无疑,而十八路诸侯中,也就一个曹操为“曹”姓。至于“陶”姓,也就一个,那就是陶谦了。
陶谦有仁义之名,但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优柔寡断。说他主谋,那也是个笑话。而曹袁二人相交日久,说是发小也不为过,如今又有共同敌人,关系自然再进一层。如此推算下来,这次主持进攻的,定是曹操无疑。而陶谦成了急先锋,多半是看其兵多,用以提供战力。
远程互相攻击,城头对近处的压制顿时骤减。一通急促的鼓声后,更多的飞梯队冲了上来,将窄窄的护城河几乎铺满。他们这次铺的不再是木板,而是真正的飞梯。又是一声呼哨,早已严阵以待的刀盾手呐喊一声,踏着飞梯就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