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在干嘛?”刑嗣隶被惊得话都说不利索,赶忙从桥的另一头屁颠屁颠跑过来,从司命手中抢下瓷碗,“你不喝就不喝,倒进去干嘛?浪费粮食啊!”
“你这清汤寡水的,往水里面丢点泡腾片就敢说自己是粮食了?”司命觉得他的说法很离谱,“我家狗熬的汤都比你的有料!好歹加点盐啊。”
刑嗣隶一听自己厨艺被贬低,顿时面色涨红,“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加了盐啊!”
“工业盐也是盐是吧?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死!”
二人还在争吵着,地面之下半径直达十多米的血池已经忍受不住这汤的味道,将刚才倒进来的汤汁全部凝聚起来,像是吐口水一样全部吐了出来!
“呸!”
只见微微泛黄的汤汁从天而降,向炮弹一样砸下,落在躲闪不及的刑嗣隶头顶。
脆响一过,大量的汤汁顺着刑嗣隶的发丝往下滴落,他估计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这还是他被造物主困在这里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头一遭!
轰隆隆——
山摇地动,血池表面浮现出大量气泡,似乎在预示着某种事件的到来。
事至于此,刑嗣隶也懒得和司命接着计较什么,反手从屁股底下又掏出来一碗汤汁,递给司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自己选择吧。”
司命的注意力反而不在这碗汤上,“我靠,大哥,你从哪儿把汤掏出来的?不嫌膈应啊?”
嘭!
像是有一枚深海炸弹在血池底部炸裂开来一样,大量的鲜血从血池表面被掀起,化作遮天蔽日的海浪,朝着司命以及刑嗣隶的方向扑打过来!
这种浩浩荡荡的声势,这浪潮要是一下子拍打在司命以及刑嗣隶的身上,估计就得粉身碎骨。
刑嗣隶看着司命,将手中的碗推出,“所以,你喝吗?
“喝了,苟活下来。
“不喝,死在造物主,或者眼前的血池手中。”
司命摇头,不过还是抢过刑嗣隶手中的碗,“要是人生的抉择也能像是这样简单就好了,我也想简单选择究竟是当人类还是当厉鬼。
“不过绝大多数时候,选择都不会这么明确,就像我始终是介于人类和厉鬼之间,是一种不三不四的存在。
“正因为我眼前没有摆着这种明确方向的选择,所以我自然不会相信,你所说的未来,就只有这两种选择。”
他捏碎了手中的碗,汤汁顺着手臂肌肤逐渐滑落。
那些缝隙们疯狂蠕动起来,它们嗅到了食物的味道。
它们很饿。
它们很饿!!
刑嗣隶的目光扫过司命身上的这些嘴巴,却在忽然之间,与某种目光对视。
等等?
他虚眯着眼,看着司命手臂肌肤上那些蠕动的缝隙,那些都是嘴巴,这一点他很确认。
可是为什么……刑嗣隶好像在那些嘴巴里,看见了一只眼睛?
一只,和忘川天空,那只天穹之眼一模一样的眼睛?
那些嘴巴们争先恐后地用舌头舔舐着手臂之上的汤汁,些许力量重回身体,司命活动一下筋骨,便重新望向那近在咫尺的喧嚣浪潮。
业障一展,司命的身形于下一瞬出现在浪潮之后,轻松躲过这一波浪潮吞噬。
一旁的刑嗣隶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站在旁边,对司命说道:“所以,你想要打败,或者杀死造物主?”
司命初心依旧,“不,你们这些人脑子里怎么都只有打打杀杀这一种选项呢?我只是想把造物主当成宠物一样圈养起来而已,谁让他对我来说还有点儿用呢?”
闻言,刑嗣隶眼神中满是诧异。
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明明从人类的立场来说,阻止造物主的司命属于正义一方,但他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不像是正派能说出来的话。
一般不都是反派说把正派的女人给圈养起来吗?怎么放到司命身上,不仅对象反了,甚至连性别都反了?
憋了半天,刑嗣隶只憋出一句,“真有你的。”
司命微微一笑,蹲下身子,用手触及暗潮涌动的血池,后者正在酝酿下一波攻势,争取一次让司命毙命于此。
“我想问一个问题,”司命突然扭过头,没有在意身体表面那些嘴巴的激动,“你之前在笔记上记载过,想要处理厉鬼复苏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杀死所有厉鬼,要么杀死全人类。你是真的,只找到这两种办法吗?”
刑嗣隶面色严肃,很认真地点头,“是的,如果你想替全人类解决掉厉鬼复苏,让人类远离威胁,那你只有这两种办法。所以,你更倾向于哪种?”
司命耸肩,“不,我两种办法都不喜欢。而且,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想要处理掉厉鬼复苏的事情。”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刑嗣隶面露不解,没有听懂司命这番话的深层次意思,“你不该是站在人类那一边的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不帮助他们处理掉厉鬼复苏的危机呢?”
看着刑嗣隶的眼睛,司命的话语同样认真,并且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要是厉鬼复苏的事情不再发生……我以后吃什么呢?”
这……
刑嗣隶还真没办法否认这个说法。
重新站起来,司命长出一口气,似乎在酝酿什么。
看着司命的背影,刑嗣隶犹豫片刻,也没能开口。
直到最后,他才只能询问出一句话。
“所以,你有把握打败……或者圈养造物主吗?”
“当然。”司命没有回头,只是给出一个回答。
“谁会打无准备的仗啊?我敢站在他面前,肯定是有把握的。”
说罢,他便纵身一跃,做出一个信仰之跃的动作,幻想着耳边传来锐利的鹰唳声,猛扎进血池之中!
刑嗣隶哪儿见过这番阵仗,急忙跑到血池边上确认情况。
这个血池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就好比人类跳进岩浆之中,司命很有可能顷刻之间尸骨无存!
“小伙子?你人呢?”
他卖力呼喊着司命,但是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这家伙,不会已经死了吧?
咕噜~
一个气泡冒出,刑嗣隶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低下头,看着平静的水面,一切照旧,一切平常,基本没有什么可疑的地点。
但是刑嗣隶总觉得有什么变化。
于是,他看向血池的墙壁。
水位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下降。
“卧槽!”刑嗣隶当即蹦出一句脏话,“这家伙不喝汤,在喝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