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喘匀一口气,道:“可不是吗?一大清早五公子,知府家的周大公子,还有一位看上去就贵气非凡的公子,一并坐那里等您。您还是快些同小人去吧,马车就在院门口等着了!”
苏明月蹙眉,周经也在。
至于大壮口中的贵公子,一句贵气非凡,她还没本事猜中是不是云州城纨绔中的一员?
这会所有的精神都在周经身上。
昨个苏家老太太才来了庄子,说了他继母又差人上门提亲的事,还用了给苏老太爷升任同知作为诱饵。
苏明月看一眼大壮,吩咐道:“你先下去喝口茶,待我换身衣服,再同你去不迟。”
大壮跺脚,欲要开口说话。
苏明月一眼瞪过去:“你再催,我便不去了,让苏耀庭在醉云楼等着好了。”
大壮讪讪然,“小的不敢了,六小姐自去忙便是了。”
见他识趣,苏明月扭头,领着胖芽,回了自己屋子换衣服。
这回见了周经,不免要问清楚,一回两回上门求亲,到底是谁的主意?
至于是不是周经主动提起?
苏明月在心里摇头。
说不准这中间还有知府周炳山的事,不然,周经继母一个内宅妇人家怎会拿官员升任之事相要挟。
虽然苏老太爷算得上芝麻小官,倘若没有周炳山这个知府点头,她怎敢这般行事?
胖芽捧出一套新做好,颜色鲜艳的衣裙。
苏明月摆摆手,吩咐她:“把上次穿过的那套男装取出来。”
胖芽不解,还是手脚麻利的照做了。
服侍苏明月穿好,帮忙挽了个男子发鬓。
苏明月随手打开妆奁的小抽屉,取出上回路边随便买的折扇。
“刷”一下打开,像模像样的摇了摇。
胖芽双目瞪的溜圆,“小……”,忙改口声称“公子”。
苏明月满意了,收拢了折扇,抬起胖芽下巴,道:“胖芽乖,跟着你家公子有糖吃。”
胖芽闹了个大红脸:“小姐,别闹!大壮还在外头等着呢!”
苏明月不以为意:“谁让我五哥话说的不清楚,他能有什么正事……等会便是的。”
胖芽见她家小姐消停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平日里小姐女装打扮虽也惊艳,因着日日呆在一处,时日长了,倒有些忽略了容貌。
这会儿一身俊俏公子哥的打扮,比苏五郎,不,比她见过的所有公子都还要俊俏,偏偏作出调戏人的姿态,胖芽不禁看傻了眼。
忙低下头,催促道:“您还是快些吧!不是还有旁人么,去的太迟,不免在五少爷朋友面前扫了他的面子。”
“好了,看你面上咱们快些走吧!”苏明月迈着步子,摇着折扇,往外头走。
云州城街道,一如既往的热闹不凡,大壮赶着马车穿过城墙大门,避开拥挤人流,好不容易挤到了醉云楼门前。
苏明月挑开门帘,跳下车。
大壮勒住马脖子,扭头道:“六小姐,五少爷在三楼地字号包间,小的去后院停车马,您让胖芽姑娘随便赏几个钱找个小二哥领路。地字号包间里的客人,没人不长眼色,敢怠慢。”
大小伙子罗里吧嗦!
胖芽忍不住扭头瞪他一眼:“知道了,就你聪明!”
转过头,赶紧去追苏明月。
追上人,胖芽随手指了一个小二哥领路,果如大壮说的那般殷勤备至,领着主仆二人朝三楼的地字包间走。
胖芽赏小二哥一块碎银子,大壮从后头赶了上来,喊了声“五少爷”,抬手敲一下门。
里头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
苏耀庭看到男装打扮的苏明月,先是愣了一下神,忙起身拉人进门。
待胖芽紧随其后,大壮关上房门,他这才仔细打量苏明月,小声嘀咕道:“昨日不是同你说好,今个儿我在醉云楼等你,怎地这会儿才到?”
能说这事她忘了吗?
不能!她不要面子的吗?
苏明月白他一眼:“忙着呢,哪来的功夫应酬你?”
这话没说错,可不是忙着吗?庄子上大事小事一堆,还要抽出空见他,见了面,开口便埋怨。
哪个能没点心气?
苏耀庭轻声咳了咳,道:“忙什么呢?我都成了应酬。”
你不就是应酬,自己一个还不够,还要拉上两个。
苏明月心里嘀咕,事儿多着呢。
“你找我到底为的什么事?”
语气里颇有你快些说,我还忙着的意思在。
苏耀庭无奈。
周经站起身,寒暄道:“苏六小姐,是我请了苏兄帮忙请你过来问点事。”
苏明月点头,拱手笑着道:“这几日庄子上有些忙,五哥说的话,一时被我忘记了,有劳等候了。”
对待外人,自然不值当欺骗,迟了便迟了,不算大事,没什么好抵赖的。
周经自是懂苏明月的区别对待,别人或许以为这丫头对他客气,实际上不过是她将人划落到了外人行列,不屑与撒谎罢了。
清楚这些,周经心头莫名一酸,来不及想这种感觉的由头……
端坐那里的少年笑着插话道:“这位便是两位口中的苏六小姐?”
苏耀庭:“正是家妹。”
苏明月进门,看到大壮口中,所谓贵气非凡的少年,有些了解苏耀庭着急忙慌寻她的因由。
前天夜间才打过照面,周经在他面前都要恭恭敬敬的少年。
“苏六小姐请坐。”
苏明月弄不懂,三人倒底谁才是东道主?
苏耀庭讪讪然地摸了摸鼻子,指着周经介绍道:“他你应该认识了,知府周大人家的大公子——周经,至于这位是京城来的顾公子。”
苏明月从善如流,拱了拱手,口称“周公子,顾公子”。
少年起身,与周经一起回礼,客气的请人入座。
苏明月坐到苏耀庭的下首。
包间房门被人推开,一盘盘珍馐佳肴,被肩头搭着白汗巾的醉云楼小二哥端进来,摆满了桌子。
他们不言语,苏明月自然有样学样闭口不说话。
今日的宴席,虽算不得鸿门宴,但也算不得劳什子的好宴。
心里头打定主意,他们客气些便罢,如若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