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缘界大师讲经的日子慈恩寺人满为患。
苏明月对这位大师的名声才算有了些认知。
昨晚帮姜佑琳梳理身体,消耗过度,起床时辰有些晚,没能陪姜氏做早课。
留下话,姜氏和石氏连同姜佑琳都去了大殿,让她用过早食去寻她们。
慈恩寺正殿人头攒动,姜氏领着嫂子侄女站在一个角落。
丫鬟婆子挡在外围,免了有人冲撞夫人太太。
“嫂嫂,今日想见缘界大师一面不容易。”姜氏绣帕拭了拭额头细汗,按下心头燥意。
石氏听女儿说了外甥女会医术,帮忙调理身体。
她不敢置信,女儿极好的气色,红润的脸颊却骗不了人。
石氏恍惚,被姜氏拉来正殿,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没了即刻见到缘界大师的急迫,石氏心态平和。
“见不着也无妨,还可以去拜访名医。”
“嫂嫂——”姜氏怕自家嫂子太失望,欲要开口劝慰。
石氏看容光焕发的小姑子目光复杂,女儿都十多岁的人了,还如未出阁时一般无二,还以为是妹夫的功劳。
石氏拍拍姜氏的手,“能不能见到缘界大师讲究缘份,平常心对待便好。”
甥女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妥当,娘两个都没心眼,闺女还要找大夫仔细瞧瞧,索性随小姑子去云州城住些日子,少不得还要仔细叮嘱。
没心眼的苏明月被人拦在正殿外头,苏耀庭那个棒槌还在旁边帮腔,她很想不管不顾抽出鞭子,抽飞这一群纨绔。
“六妹妹,今日人太多,莫要学人往里头钻,你若想见到缘界大师同我一起,省得被不长眼的冲撞。”
苏耀庭看六妹妹这副要跟人干一架的劲头就头疼,大概关在府里关久了,看见热闹就想往前凑,这丫头越来越不听话。
大家闺秀怎能这般与人挤挤搡搡?
周经在五步之外作壁上观。
事不关己,看热闹的姿态让苏明月尤为憋闷。
今日人多,她故意支开红群,单身一人行动方便。
方才差一点她就钻,不,挤进去,她又不是老鼠,用不着钻。
早晚要被苏耀庭坑死。
老远看到这群人,专挑角落进正殿,熟料还是被发现,堵个正着。
她不是见不得人,也不是对她五哥有意见,是嫌麻烦!
“我娘和舅母、表姐都在里头!留下话让我快些去找她们。”苏明月抬出姜氏,试图说服苏耀庭。
这话不假,总没理由拦她吧!
苏耀庭自诩是个疼妹妹的好哥哥,怎么肯放乖巧漂亮的妹妹同一群乱七八糟的人挤:“我帮挤开一条道,你跟在我身后。”
“苏兄,我们一起帮苏小妹挤开一条道,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此时不帮更待何时。”黄记州话说的漂亮,行动也利索,撸袖子要上。
“黄兄、苏兄,怎么能不算上小弟?旁的不行一把力气还是有的。”
“是啊!还有我们。”
漂亮姑娘面前,不能怂,撸袖子上。
一群纨绔吵得不可开交,顿时吸引无数目光。
真让这群人帮忙开道,她苏明月的大名有机会跟缘界大师齐名。
苏耀庭也察觉出不对,忙制止。
这群人在云州城无法无天惯了,正较劲呢,哪肯卖苏耀庭面子。
三两下把人推搡到边上。
无数眼光时不时扫这边一眼。
形象不能崩,苏明月咬牙,脸憋的通红,还要当闺秀淑女,名声不能被这群人影响。
思忖着,是把黄记州拎出来杀鸡儆猴,还是那边跳最高的那个?
不知何时站她身后的周经,冷眼扫过众人。
一群纨绔安静如鸡。
“苏姑娘与我来。”
周经适时站出来,仿若救世主!
苏明月蹙眉,往这边打量的目光越发多。
也顾不上是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打倒周经一人总比一群人容易,动静也该小些,苏明月有了决断,跟在周经身后。
苏耀庭心里周经比这群人靠谱,跟上前头两人。
一群纨绔面面相觑,冷静下来。
方才的举动吓着人小姑娘了吧,差点就哭了,没看到脸都红了吗?
红了脸的苏明月跟在周经身后,很快走进不起眼的角门,进入大殿后面的小禅房。
“在这等着,缘界大师忙完外边,会进来歇息。”周经话说的笃定。
苏明月重新打量云州城纨绔头子,“你与缘界大师认识?”
周经瞟她一眼不说话,自顾自摆弄沉香木矮桌上的茶具。
苏明月从中读出,你是傻子吗?还问这种话?
不想当傻子,苏明月安安静静坐着。
禅房里三人间的气氛有些紧绷,苏耀庭解下腰间的扇子,猛挥几下。
来回看他六妹妹和周经,后知后觉,这两人居然认识。
正殿正门口的闹腾不少人都看在眼里,其中就有周经的继母,周炳山现任继夫人。
“还真是到哪都改不了纨绔本性,这就是老爷见天挂嘴边上的好儿子,一群人拦人一个小姑娘,还真是愈发出息了!”知府夫人帕子捂住口鼻,嗤笑。
“夫人,那小姑娘就是苏六小姐。”高瘦嬷嬷出声提醒。
“哦?你确定?”知府夫人来了精神。
“老奴何曾妄言过!”高瘦嬷嬷话说的笃定。
“看来回府要同老爷好生分说,那小姑娘长得着实不赖,也难怪把我们大少爷迷的神魂颠倒。”知府夫人话说的不客气,也懒得遮掩脸上的不屑。
高瘦嬷嬷凑近知府夫人:“夫人要抓紧些才行,万一花落旁家,岂不惹大公子伤心。”
姜氏拍拍高瘦嬷嬷的手,“还是你想得周全。”
犹觉还不够,知府夫人安慰心腹嬷嬷:“你放心,福全的债,他迟早要还的。”
“夫人说的什么话,我等尽心伺候主子,鞠躬尽瘁,死而无憾。”高瘦嬷嬷话说的大义凛然,面上却狰狞如恶鬼。
知府夫人就叹气,“因着他,咱们贵妃娘娘杀了咱们府里多少家生子,唉,你也看开些吧!毕竟咱们也无法,谁让人家是老爷的嫡长子,还有贵妃姨母撑腰呢!”
知府夫人越说,心腹嬷嬷的脸色越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