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厚要走,老太太自然应允。
黄氏紧随其后起身,说要去料理家事。
冯氏、卢氏均起身告辞。
姜氏自然也要走,苏明月一起。
娘两个走出老太太院子,身后有人“姐姐、姐姐……”的喊。
姜氏充耳不闻,脚步依旧不紧不慢。
苏明月也仿若没听见。
龚姨娘拦在两人面前,眼泪汪汪喊姜氏:“姐姐。”
姜氏皱眉:“你在喊谁?”
龚姨娘又想喊。
姜氏看她:“我家中没你这般大的妹妹,你以后称呼我四太太,苏太太都行。”
龚姨娘帕子捂住脸,委屈地哭起来:“太太,婢妾没想同您争甚的,进门这些时日,婢妾想家的紧,老爷不在家,太太又不喜婢妾靠近,婢妾只得去老太太屋里,今日也是偶然知道四老爷回来的,先去见老太太也是四老爷的意思。”
苏明月不明所以,这女人拦住她们,说这样一番话,想做甚的?
她去看姜氏一派坦然,好像在认真听龚姨娘说话,微微笑着也不答话。
龚姨娘半天得不到回应,心生失望。
这姜氏还真真难缠,被拦住了也没个反应,姜氏只要开口,无论是讥讽还是恼羞成怒,她都想好了应对之法。
这般无动于衷,还真沉得住气!
“太太,您能原谅婢妾这一回吗?”
龚姨娘说着话人已跪在了姜氏面前。
“太太”,她又羞又惭,“婢妾做错了事,如今悔之莫急。还请太太看在我一时鬼迷心窍的份上,原谅婢妾这一回。”
龚姨娘说着,眼泪流过脸颊。
头磕在青石砖铺就的地面上,隐隐有咚咚的响声。
这场景,早已不新鲜了。
龚姨娘是个有台子,就能立马唱戏,没台子也能自己搭台子的人。
姜氏见她这样,眉角跳了跳,道:“你先起来。”
龚姨娘哭哭啼啼,仿若没听见般。
姜氏拔脚就走。
苏明月紧随其后。
她也挺好奇,这龚姨娘又要闹甚的幺蛾子。
她眼角余光不由朝龚姨娘瞄了瞄,眉眼间尽是看戏的闲情逸致。
果然,龚姨娘哪能让人这般就走了,快速地跪行几步,欲要伸手扯姜氏裙角。
苏明月眼疾手快把姜氏拉到一边,俯视着龚姨娘似笑非笑道:“龚姨娘做错了什么?”她矜持地笑,“要这样声泪俱下的求我娘原谅你?”
龚姨娘一愣。
六小姐的语气虽然温和,言辞却犀利。
“婢妾不该不守妾氏的规矩,没有主母做主,不该去服侍老太太,更不该私自去迎老爷归家……”
苏明月要是一开始还不知道龚姨娘的打算,这会听她说的这话也听出几分意思来。
出言打断龚姨娘的话:“我娘甚的时候说过不许你去服侍老太太了?”
苏明月问龚姨娘话,目光凌厉地看向老太太院门口探头探脑的丫鬟婆子。
龚姨娘作秀还上瘾了,想挖坑,推姜氏进去,也看她有没有那等本事。
老太太院里的脑袋纷纷缩了回去。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龚姨娘在老太太院门口演的这出,不过想借道歉的名头,传些对姜氏不利的话罢了。
想到今日在老太太屋里发生的事,她隐隐露出怒火,把她娘当成甚的了。
手腕处藤蔓绞成的鞭子蠢蠢欲动。
姜氏上前握住她的手,使劲攥了攥。
她望姜氏。
姜氏朝她点头,苏明月笑,是了,何必这会子同龚姨娘计较。
想到老太太今日装聋作哑,由着龚姨娘闹得这一出又一出,不禁气恼。
姜氏好歹同苏承厚成亲多年,当了她十几年儿媳妇,还生了她。
有必要利用个姨娘打她娘的脸吗?还有她,她娘名声不好与她有甚的好处。
想到这里,苏明月更加坚定了让她娘和离的决心。
甚的离经叛道,同实际的利益没得比较。
姜氏见苏明月气得小脸发红,一副要生吃了龚姨娘的模样,因着闺女的那番遭遇,多少知道些她的手段,还真担心她一气之下,当众做出无法收场的事来。
她攥着苏明月的手,话却对龚姨娘说:“你知道不该挑拨我们妯娌同老太太的关系就好,以后好生服侍她老人家,老爷面前自有你的好处。”
姜氏说完,不再理还跪在地上的龚姨娘,拉着苏明月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