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良又问到了东厂上下最为关心的问题。不是银子,而是钢。
白名鹤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纯粹交给军方也不合适,而且很难说其中的一些秘密也就被传了出去,至少眼下还不到技术普及的时候,至少在大明周边还有敌人的时候。
“也对,百炼宗那边,宗门由咱们管。唐山建坊也是咱们东厂的,只是在其余的几处粗钢坊给兵部。倭岛那边的精钢,兵部出六成,收益怎么分再说。我只是想你安排几个可靠的人,百炼宗炼钢的法子,不能外传。”
舒良点点头表示认同白名鹤的说法。
此时在大明皇宫内,有人去打探白名鹤的消息自然是要汇报的。
兴安在一旁汇报完之后,又问:“老奴请示万岁,是否需要想办法暗中打探南宫之中聊过些什么话题?”
“有必要吗?”朱祁钰语气不善,在这位大明皇帝看来,既然选择信任,就要坚持信任!
兴安一时间不明白大明皇帝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躬身站在一旁没敢出声。
“你们这些人中,脑袋里想的总是些子阴谋。虽然也没什么错,小心点是好事。皇家无亲情这话朕也听过,不过朕的血脉兄长也就只有这么一人。列祖列宗在看着,有些事情可以作,有些事情作得过火了,朕怕将来见到列祖列宗无法交待。”
朱祁钰这话也只有给亲近信任的人讲了。可就是亲信也一样有所保留
兴安连话都不敢接,只是低着头,反正他听到了。
只是万岁这秘密的安排让白名鹤见太上皇用意何在。兴安却是想不明白。问过金英一次,金英也说不知道,可兴安却认为金英肯定知道,至少猜测过一些什么。但却根本就没有给自己讲过。
“听说,最近几天还有些人在天津卫那里活动?”朱祁钰把话题差到一旁。
“万岁,依老奴的意思。天津卫不如调换了吧,总是这么让人惦记着也不好。”兴安在一旁提议着。
朱祁钰笑问:“你有良策?”
“奴不敢有良策。一些浅见请万岁爷指正。老奴以为,授樊良左都督之职。镇守天津与大宁两卫。”
“这个建议不错,还有更好的吗?”朱祁钰追问了一句。
兴安摇了摇头:“老奴不管军,对军务之事能有这些浅见也是万岁教导下学了些皮毛。”
朱祁钰对于兴安这几句话还是相当受用的:“白名鹤有一份奏本,夺英国公京师镇守之职。京师的改由五军都督府镇守外围。内城由锦衣、金吾、内城卫镇守。御马监四卫主营调京师以北,禁军大营分布紫禁城四周六营。”
“老奴愚钝,英国公那里……”兴安不知道怎么问合适了。
白名鹤与英国公算关系不错,这夺了英国公京师镇守的位子,必然会反目。而且就是万岁也不好给英国公说。毕竟是祖上开国大功臣,永镇之说绝对是太祖训的。
“至于英国府,自然还有一个差事。天津、水平、大宁、广宁、盖州、复州、金州、威海、登州、莱州。十卫合一,立大明渤海总督,总管大明京师近海之安危。负责操练大明皇家水师。”
好一个大明皇家水师呀。
先不说这十卫,仅说这个大明皇家水师大都督,英国公就绝对会心动。
朱祁钰话峰一转:“不过。这件事情朕准了。但能不能在朝堂上通过,你去传朕的话。就说让白名鹤自己去办吧。”
兴安告退,他需要汇报的已经结束,需要问的也有了答案。
不应该他知道的,也不会有人告诉他。
兴安退出书房,金英这才从侧室出来。手上拿着的是他刚才正与大明皇帝朱祁钰商量的几份奏本。其中一份正是关于成立大明皇家水师的奏本,但却不是渤海这一支。事实上渤海水师真正的名字是:
大明皇家禁卫水师。
对外扩张用的,是皇家南京第一水师、皇家湾岛第二水师、皇家广东第三水师、以及大明福建水师、琼岛南海水师、安东近海卫、丹东近海卫,大明水师一至五,远洋船队。这些就是非战斗形的舰队了。
金英将那几份奏本又放回到了御案上。
“万岁,老奴以为清流现在想的是,借白名鹤之手清除官场淤积,顺便给自己在民间挣一些名声。他们或许认为白名鹤是一颗很好用的棋子,派人过去只是为了更了解白名鹤。正如万岁所担心的,满朝上下一但全是清流的话,会架空皇权。”
朱祁钰没有接话,只是问道:“你所讲的,禁宫秘录上土木堡之变的事情,确实是当真的吗?”
“老奴斗胆,万岁您敢在太庙写下虚言吗?”金英问了一句极大胆的话。
朱祁钰却接受了这句反问。
能存放在秘录里,大明历代皇帝亲笔书写的东西,而且是身在太庙,就是在大明列祖列宗面前书写的,就算剁手朱祁钰也不敢写假话,甚至不敢用两可的词眼。
“你去告诉白名鹤……”朱祁钰也没有想好怎么说,总不能说朕不希望清流得到这清除大明贪黩官员的好名声吧。
这仗还没有开打,就对战友下手,这也太不地道了。
金英躬身一礼:“万岁,白名鹤从第一天进京城开始,对清流怎么讲老奴不知道。但他非常讨厌八股文倒是真的,而且厌恶当下的科举。”
“似乎有理!”朱祁钰也回忆了白名鹤的点点滴滴。
金英又说道:“万岁可否认为,白名鹤此人有惊天动地之才,就是那市井之中传来鬼神之才的汉末诸葛武候,怕也未必能与白名鹤相比。这样的人,乡试之时只是末等名次?”
“你的意思是说,乡试之中落榜之人,亦有许多人才?”
“万岁,相信不出半年,白名鹤就能够证明这一点。老奴刚才的意思想说,老奴只需要暗示一下白名鹤,种下的果树不要被别人搞了果子就行。”
“好,这句讲的好。”
朱祁钰心说,以白名鹤这种性格,怎么可能抢了自己辛苦所得呢?
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金英的说法。
在继续谈论白名鹤所说的新水师建议之前,朱祁钰开口问了一句:“你报上的宫内支出朕看过了,朕倒是没有想过,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要花几两银子。”
“不知道万岁您问的是穷苦人,还是温饱之家,或者是小富之家。如果是普通穷苦人,一家依五口人计算,所需的衣食住一年至少需要二十两银子,当然他们可能从来没有见过银子,但所吃的粮食、所穿的衣自然是折成银两的。”
“恩,继续!”朱祁钰合上了面前的奏本,听金英讲这些事情倒是有趣。
金英继续说道:“万岁,眼下百姓花销最大的不是吃,大明这两年虽然不怎么安稳,可粮价还算好,一个青壮一年需要三两银子的米钱,一年一家人自然不可能一点肉食也不吃,不过也是二三两银子就不错。菜无论是种下的,还是买下的,一年一家人也需要几两银子。最贵的就是穿了,这两年棉花的价钱贵了跸,一两银子能买十五斤棉花。”
金英算的很细,柴、木、油、盐样样不差。
从最初到结束,金英的计算之中就没有提到过那赤贫之家。
至少也是最低温饱线,然后是很舒服的温饱线,以及衣食无忧的三个等级。
末了,金英又提到于谦了。
于谦实际上一年的收入,大约有七百两银子,加上年节的赏赐也不过千两。可于谦身边的家丁,管家,车夫,厨娘等全部都是需要他来支付工钱的。一个车夫一年就要占去大约五十两银子,轿夫可是要四人,花销就是二百两。
既然是二品官,就要有二品官的生活。
“看来白名鹤算得倒也不错,以朝中二品来说,家中家丁仆役等等,加上够二品这个级别的衣食,自然还需要有些排场,一年至少需要一万两银子。”
“万岁,您少算了给仆役打赏、置办些家里贵重物件的花费了。”
金英说的在理,可朱祁钰却不明白了:“国库一年才可基存二百万两银子,银子那里来,那里去了?”
金英自然是明白朱祁钰话中的意思。
“万岁,白名鹤其实有一句话没敢对万岁讲。大明事实上是,官富,商富,民富。唯有国库最穷,他只说到了盐。正如白名鹤所计算的,大明按一个人吃五至八斤盐计算,一斤盐三百文,大明年产六百万担盐就是一亿八千万两,上交国库才一百一十四万两,那么官、商、民就有一亿八千万两的银子可以分。这仅仅是盐!”
朱祁钰倒是听明白了,也能够理解金英的话。
他接触金英时间不短了。
此时金英话中的意思很明显,白名鹤仅是盐引这一项,一刀切断的不止是贪黩的官员,还有大明无数太监的收入。
所以,金英才敢开口问白名鹤要太监们这一份养廉银子。
一份养廉银子,是不是真的能够保证清廉,没有人知道,大明皇帝也不是十分相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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