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气急攻心,眼前发黑,骤然一阵晕厥。
如意嬷嬷立即给太后娘娘嘴巴塞了一粒药丸子。
太后渐渐的缓过神来,脸色黑沉得十分吓人。
看向乔思思身旁的两个嬷嬷,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干呕昏厥流血!”
嬷嬷不敢隐瞒,立即把刚才在御花园的事情低低回禀了一遍。
太后听罢气得又想昏过去!
看向乔思思,一脸怒容,已然不止是心疼生气,简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就是打杀个宫女,又不是打杀她,她晕厥个什么鬼!
原本就是看中她懂药理才选中的她,这从发现怀上身孕还没到三天呢,她竟然就有本事流掉!
乔思思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干呕晕厥,可是刚刚在御花园,看着那些暗红的雪,她压根就控制不住。
此刻看着太后娘娘骇人的眼神,乔思思心尖一颤,挣扎着下地行礼。
“臣妾没有保护好孩子,臣妾罪该万死,求,求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看了她一眼,已然像看向了一个死人。
收回眸光,收敛了一下怒意汹涌的心情,搀扶着如意嬷嬷的手走了。
走到外头,冷风一吹,万千的怒意成了心疼悲愤和愧疚。
就是因为自己选错了人,竹篮打水一场空,荣王的寒毒还是解不了。
如果没有其他办法,便又是得等四年。
四年又四年,王爷还有多少个四年,难道他就得一直这般背着寒毒么!
一个个,全都是不成事的东西!
她平时扶持她们有什么用!
皇帝这次,是故意的吧?
故意杀鸡儆猴给她看的,皇帝也长翅膀了!
太后原本要去龙啸宫找皇帝责问的,想了想,忍下了怒意,直接回了寿康宫。
如意嬷嬷不知说什么好,也无法安慰。
再派宫女过去她就觉得不妥了,没想到,竟是一个这么惨烈的收场!
不但宫女没了,就连乔思思的孩子都没了!
她觉得,皇帝怕不是心如明镜着呢,一次就忍了,一次又一次,忍无可忍。
无论怎样,太后和皇帝的关系怕是越发的不能融和了。
龙啸宫。
君北夜双眸赤红,像座冰雕一般坐在龙案后面。
心中冰冷太过,身体上的燥热倒反而没有那么难受了,一动不动,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元气一般。
查公公看得心头发苦。
无论是谁,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对待,也禁不住悲凉。
就是他一个外人看着也悲凉啊!
都说皇室无情,可是那是对别人,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无情呢!简直无情得毫无道理!
此刻再多的安慰都是多余的,查公公什么都没说,恭敬的候在一旁,一声不吭。
连提醒皇帝去休息这种话也不敢说。
乔如星蹑手蹑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主仆俩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比一个像雕塑。
眼珠子都不动一下的那种,场面十分的诡异。
咳,咳咳,她原本过来爬龙榻的,这皇帝都还没上榻,她怎么爬!
小跑了过来,搬张凳子在皇帝的身旁坐了下来,往他的身边凑了凑,低低道,“皇上,要给你唱首歌吗?”
君北夜眸子都不掀,还是雕塑状态。
乔如星笑眯眯道,“皇上不说话我就当皇上同意了哈!”
清了清喉咙,一提嗓音就开始唱了起来。
“月光光,照地堂。年卅晚,摘槟榔。槟榔香,摘子姜。子姜辣,买菩达。菩达苦,买猪肚。猪肚肥,买牛皮。牛皮薄,买菱角。菱角尖,买马鞭。马鞭长,顶屋梁。屋梁高,买张刀。刀切菜,买镬盖。镬盖圆,买只船。船浸底,浸死两个番鬼仔……”
查公公:“……”
美美小主在唱什么曲子,怎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大半夜的,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君北夜冻结成冰的心脏倒是被她这奇怪又吓人的唱腔生生凿开了一道口子,忽然灌入了些许的气息。
微转了转僵硬的脑袋,看着她,清冷如冰的道,“乔如星,你唱曲子很难听。”
乔如星点头,“没办法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人长得美了,当然就不奢望歌甜了呀!”
君北夜听得呆怔了一下。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多简单的道理,自己痛苦,其实不过是想要得太多。
既想要掌天下权,又想要母子亲情。
既早知求不到,那该早要死心才是。
求之不得,便一直求,不过是身陷漩涡之中,徒留永远得不到的伤痛。
乔如星伸出小手,执住了皇帝的大手,低低道,“亲爱的,没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睡两觉,有时间在这里痛苦,咱们不如一起睡觉!”
御花园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听春果说宫女的脸蛋上长了一朵妖娆的红花,非常的骇人,她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包括上次莫名“侍寝”了的乔思思,她大概明白了状况。
心内只想感叹一句,太后娘娘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为了荣王爷竟然这般对待皇帝!
然后,她绝对的自己竟然对皇帝产生了一点点心疼。
可怜的崽,虽然身为皇帝,可是却被至亲伤成这样。
他才是嫡出的孩子,可是,听灵珠郡主说,无论是先皇还是太后,宠爱的都是君怀南那个傻逼!
她小手柔软带着一点暖意,轻轻握着他的大手,那微微的暖意,一点一点传递至他的肌肤,然后又从肌肤传递至心脏。
他凝结成冰的心脏,因为这一点一点传进来的暖意,开始慢慢的融化,慢慢的融化……
很快,他便听见了它们微微跳动的声音。
他忽然用力,紧紧扣住了她的小手,恨不得扣进自己的掌心里,与自己的血肉融为一体。
不能既掌天下权,又要母子情,那么,他可以掌天下权,执美人手。
君北夜忽然间就像想通了似的,身上阴沉沉的寒意逐渐消散,一点一点恢复了生机。
紧紧扣着乔如星的手,一直不肯放。
夜深人静的,乔如星坐在他的身边,闻着他身上馥郁的冷香,很快便打起了瞌睡。
脑袋一歪,就倒在了他的身上。
君北夜一手揽住了她。
这丫头,能躺着就绝不坐着,懒洋洋像一个没有骨头的臭美猫咪。
他抱她起身,直接进了里间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