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再次看向那男子。
月光照在男人的侧脸上。
他仔细一瞧，越发觉得韩廷烨就像是自己离家很久的父亲。
老大倒吸一口冷气，捂着嘴退回屋内。
他蜷着身子缩进被子里。
若那人真是爹爹……
那为何一直隐瞒？
又为何与后娘争执？
后娘分明对他们有情有义，为何执意要和离？
他心底隐隐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若那男子真是爹，那是不是就代表能够一家团聚了？
老大想到这里，格外的高兴起来。
此时的雪竟然下得更大了。
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心事重重。
……
次日清晨，地面已积了厚厚一层雪。
屋内的炉火烧得正旺。
孟静暖早早起身，炖了锅热粥，又烙了几张杂粮饼。
这些是专门给三个孩子备下的。
“这雪下得急，你们今儿就在屋里好生待着，别乱跑。”
她一边给老二添粥，一边叮嘱。
老三早已蜷在热炕上裹着棉被，咬着饼子吃得高兴着呢。
“知道啦，后娘，您也小心些。”
孟静暖笑了笑，替她把被角掖紧。
随后又叮咛了几句，这才披了厚斗篷出门。
她想着趁这雪后天晴之际，四下走走，看看镇子周围是否有荒地可耕。
如今众人安顿下来，粥铺能撑一时，却撑不了一世。
想要真正扎根下去，还得种得出粮食才行。
此时院中另一角。
韩廷烨正站在亭子下看雪景。
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连忙转头。
只见老大一脸凝重地望着他。
“有事？”
韩廷烨笑了笑。
“我有话同你说。”
老大的态度有些严肃，一点也不想一个孩子的样子。
韩廷烨一怔，没有拒绝。
“好啊。”
他带他绕进偏厅坐下。
还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我知道你是谁。”
老大突然开口，没有接他给的杯子。
韩廷烨一惊，手上的茶盏差点没有拿稳。
这种话竟然会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他抬眸望着老大，满眼都是试探。
“哦？你知道什么？”
他不动声色。
老大冷不防道：“你身上带着令牌。我小时候见过爹的腰间佩的就是那个。”
韩廷烨神色瞬间一僵。
他没有想到昨天还是被老大给瞧见了。
这倒是是他的失算。
韩廷烨的神情微微复杂。
“你……早就看出来了？”
他低声问。
“不是早就。”
老大斟酌着说：“是昨夜才真正确定，你对后娘那般上心，又不愿离开我们，我就想也许……你就是我爹。”
韩廷烨沉默片刻，忽而轻笑一声。
“我这个做爹的，反倒是被儿子揭了底。”
老大却正色开口：“那你现在要怎么办？你不想认我们么？”
韩廷烨怔住，看着眼前的少年，心头一阵发酸。
“不是不认。”
他面色严峻，却有自己的苦衷。
“我也是没办法，现在的情况不准许我跟你们相认。”
他顿了顿，又低声道：“我怕会连累你们。”
老大垂眸不语。
他的心中除了高兴就是失望。
失望韩廷烨并不想跟他们相认。
“那你还会走吗？”
韩廷烨轻轻点头，又轻轻摇头。
“我想留下，可你娘她……如今一心要和离。”
“那你得努力些。”
老大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帮着孟静暖说话，不禁老脸一红。
他咳了一声道：“我不是为她，你是我爹，我不想你没人照顾，更何况，老二老三都想能够一家团聚。”
韩廷烨听罢，只觉鼻尖一酸。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老大的头顶。
“好，我不走，也不会再丢下你们。”
“还有一点我倒是挺惊讶的，你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不浅。”
老大眨了下眼，有些自得地挺了挺胸膛。
“那当然，我是老大，得护着弟弟妹妹。”
韩廷烨望着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这个儿子，比他想象中还要早慧沉稳。
将来若好好教导，必然会有出息。
“你既然看出来了，又为何不说出去？”
老大斜了他一眼，小嘴一撅。
“那你为啥不自己承认呢？”
韩廷烨一怔，随即轻笑出声。
“你这小子。”
“要想让我保密也行。”
老大眼睛一亮，心中有了打算。
“你得教我武功，我想跟你一样，练就一身本领。”
韩廷烨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的交换条件？”
“对！”
老大生怕他反悔似的。
“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把你的身份全都说出去！”
韩廷烨失笑，轻轻敲了敲他额头。
“你这小鬼，倒是会拿捏人心。”
“那你答不答应？”
老大追问道。
“答应。”
韩廷烨摇头失笑。
“不过说好了，不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我才不是那种人！”
老大哼了一声。
韩廷烨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无奈一笑。
是啊，只要他留在他们身边，一切都还有机会。
老大原本是试探，未曾想韩廷烨竟答应得这般痛快。
如今，他忽然有种感觉。
自家爹爹就在眼前，能教他能护他。
他吸了吸鼻子，咳了声。
“那你……以后也得对我娘好些。”
“嗯？”
韩廷烨略显讶异地看他一眼。
老大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嘟囔道：“虽然她不是咱们亲娘，可这段时间她做得已经够好了。你不是不知道，从前她对我们确实不怎么样。”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
“这一路逃荒，她从没扔下我们，干啥都记着我们，她也会教我们做事，我们都学到了不少，连村里那些大人也都夸她有本事。”
“所以……”
他咬了咬牙，抬起头望着韩廷烨。
“你别再惹她不高兴了。要不然我……我第一个不答应。”
韩廷烨听着，眼底泛起复杂的光。
眼前这孩子年纪虽小，却心如明镜。
“她是个好人，我知道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老大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他满怀期待的走到韩廷烨跟前。
“那……我啥时候开始学武？”
韩廷烨忍俊不禁。
“现在便行，不过，得先练基本功，别想着一蹴而就。”
“行！”
老大高高应了一声。
“要是你想要跟后娘和好，我可以帮你，就当感谢你教我练武了。”
“哦？”
“你倒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