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先是看到了面前的桃子味棒棒糖，沿着握住糖的手指往上看，才看到白色的西装和银灰色的长发。
“pd……”游弋瞪大了眼睛，有些结巴，嘴巴念出来了，脑子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随乘对他眨了眨眼，游弋才后知后觉地伸手去擦自己的眼泪。
.
“……”
游弋好像听见随乘轻轻叹了口气。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缩在墙角，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仰起头看过来的眼里不再有刚刚站在台上遥望出道高位的意气风发，眼尾和鼻头红成了一片。
不需要细看都知道是哭过了。
浅色的虹膜后知后觉地盛出杂糅着难为情的惊喜。
.
好像两颗透亮的琉璃珠，随乘静静地注视着。
真是漂亮到会扰乱人心神的眼睛啊，随乘忍不住伸手虚盖住了他的眼睛。
.
游弋对他的想法当然一概不知，突如其来的相遇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挽回自己本来就不得高分的形象。张嘴之前却先被盖上一只手掌。
随乘食指和中指上都戴着装饰戒指，冰凉的金属轻压在哭过发烫的眼皮上。游弋微微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随乘的动作——尽管他并不能理解。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希望能用自己的眼睛更加清楚的记录这次时隔多年后的再次近距离见面。
虽然刚刚在舞台上的距离也很近，近得游弋5.3的视力能看清随乘鼻尖的小痣，是不管七年前的记忆再怎么美化都比不了的近。
可是现在想起来又好远，至少隔着一个好的舞台表演，和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所以，这才是第二次。
游弋仰着头，任由双眼被柔和干燥的手掌罩住，西装的袖口蹭在他的鬓角上，有淡淡的香气，游弋一时辨认不出来。随乘居高临下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因为我的评价在哭。”
语气和舞台上一样平淡。
.
游弋着急地摇了摇头，末了乖乖补充：“有一点……主要是觉得没有表现得特别好……”
随乘仍然没有收回手。
“确实还不够，唱跳应该是最基础的。”
“但请你吃糖吧。”
.
游弋还是被他蒙着眼睛，膝盖上翻转朝上的掌心里落入两支棒棒糖。
硬糖在手中的触感分明，游弋只觉得自己掌心好像被挠了一下，痒得睫毛也忍不住颤抖。随乘却趁机收回了手，眼上的温度消失，昏黄的应急灯光重现，游弋目光有些不习惯地下意识追着随乘的手，之间那双手已经若无其事地揣进了裤袋里：“补一下妆，注意形象。”
说着随乘便要转身离开，游弋再次来不及说话，被衣服装饰飘带轻轻扫过鼻尖。
.
“pd！”
望着随乘的背影，游弋急急开口。
大概是要说那些“喜欢了你很多年”之类的吧？刚刚在台上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随乘暗忖着定下脚步回头看还坐在地上的游弋。
游弋捧着那两支棒棒糖，眼睛在昏暗的地方也亮得吓人，泛着粉红的眼尾弯起：“谢谢你。”
.
-下一次，下一次我会在舞台上告诉你-
-我有多喜欢你-
应急灯还是如来时一样把游弋的影子投在墙上。
像他身后小小的蓬松的摇晃的。
小狗尾巴。
.
游弋躺在集体宿舍一米二的上下床上，床板有些硬，但这已经是游弋多天以来最早一次躺在床上了，所以这不是他睡不着的理由。
新组成的室友早就睡着了，宿舍里是他们绵长的呼吸声。游弋转头看向床边的置物架，那个里面孤零零地放着两支棒棒糖。
那样的人原来会随身带棒棒糖啊，说实在的，随乘闯荡娱乐圈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所以游弋对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当年那些唱跳舞台，第一眼看到就觉得惊为天人，那会的随乘像是在发光，神的孩子在唱歌，大概就是这样吧。
他也成为了练习生，可偶像随乘一夜之间几乎就消失了，直到几年前一次展会上随乘出现在一众黑西装啤酒肚的同行大佬中，仿佛和别人不是一个图层，在网络再次走红。
舞台聚光灯为他打造的光晕被顶级的珠宝和高脚杯里酒液折射替代，更加明艳高不可攀。
对随乘，他既熟悉又陌生。
可刚刚随乘只是站在那里，背后也还是像有浅色的光，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在光里弯下腰，眼睛有恰到好处的上挑，唇瓣看上去饱满又柔软，修长的手指在游弋眼前展开，露出掌心里躺着的
一支棒棒糖。
还是桃子味的。
他好像也是桃子味的。
.
游弋抿住嘴巴，强迫自己睡觉，脑内却一遍遍回放：“吃糖吗？”也不知道是催眠还是加深记忆生怕自己忘记了一丁点细节。
迷迷糊糊的睡去之前，满脑子还是。
好……好可爱。
.
这个点下班对于随乘来说算是常事，凌晨三点也不影响他靠在床上看手机。
这个点知名总裁随总完全不想看行业前沿消息、政策消息解读，转而点开了国内知名社交平台，舔了舔唇角输入了star9。
一点进去，首页赫然飘着七千多条的初舞台直播讨论楼。
.
【游弋一出来感觉摄影棚都亮了呢，为刚刚吐槽舞台打光丑道歉，原来主要是人丑。。。】
【这个还蛮帅的，但不是我的菜，下一个】
【是舞担！我们S9有救了！】
【之前看脸拉过游弋和于天川，好配……】
【素人不需要防安利吧，请大家都来嗑嗑晴天有雨（于天川x游弋）吧！尽管瓜还没有正式出场但是两人已经有了双人机场和双人上班图，站姐看了都说好嗑】
【人脉姐都磕疯了入股不亏】
【看得出你们确实是买股了。。。感觉下一秒就要用我们卖pb买海景房咯】
【藏藏味吧我说楼上】
于天川这个选手随乘也有印象，和游弋比起来唱跳实力表现得更加均衡，和游弋一样目前是A班选手，身高和游弋差不多，比起游弋的长相更有攻击性，只有一个导师在讨论评级的时候有一点忧心认为他和传统单薄纤细的风格不那么搭边。
不过看起来在市面上还是挺受欢迎的，至少他的经纪公司对他很有信心，愿意在他身上押宝。随乘浏览着页面，对不少选手的印象都加深了不少。
娱乐圈是一个更新迭代最快的地方，三天前还登顶热搜的人三天后或许就无人在意了，观众的喜好也变化莫测，目前看起来，s9的反响比他坐在录影棚里想得要好一点。
不过这些都是随乘个人作为观众的想法，这么具体的节目方向肯定是节目组自己决定，最多到子公司领导层面决定，要是事事都要随总负责，随总哪里过得上这种凌晨三点刷论坛的日子。
随乘喝了口床头的极地冰泉，水凉凉的喝得人心暖暖的，顶多白天顺嘴问问具体情况，形势一片大好啊！
.
【直播镜头做不得假，刚刚于天川看游弋的表情wsl……】
【穿件衣服吧！我们s9哪有这么大的关注度，哪家水军啊买点好的吧】
确实挺用力过猛的，不知道具体是谁家买的。随乘一边喝水一遍翻着。
【现在就八百倍速开始营销起美帝了？小心卡10哦】
【补药啊……我们游弋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小孩】
【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赫赫战火纷扰我悄悄嗑一口游弋x随乘啊（fal随乘真给子 游弋素人一个）】
不是？看到这条随乘没忍住笑出了声，在空旷的卧室格外突兀。什么年代了真给子也要防安利吗？不是我堂堂一个大总裁到底需要安利什么啊？
起步期用他来做做营销也不是不行。思维已经发散到明天去给营销负责人好好说说的随乘突然刹车。
.
嗑什么？
嗑谁和谁？
游弋和谁？
谁和随乘？
为什么我名字在他后面？
随乘盯着屏幕上那行字，难免想到游弋蹲在墙角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个样子能当1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