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红纱见状,上前扶起辛嬷嬷,拍着辛嬷嬷的手安慰道:“这大冷的天,嬷嬷这腿脚啊长跪也不妥当,公主在天上也会心疼的不是?不过太夫人这几年啊真真过得不容易,也是把公主放在心坎上疼的不是?就听不得公主的不是,这些年啊太夫人一门心思为公主祈福了,这府里总有照顾不到的。可一笔写不出连个云字,国公府的不就是郡主的,郡主好了国公府才能好不是?皇后娘娘打小就疼大小姐,大小姐好了,也才能在娘娘年前为郡主说上话不是?”说罢,红纱拍拍辛嬷嬷的手退回太夫人身后,恭敬地站成一株木棉。
“红纱姐姐也是随祖母吃斋念佛久了,感染了祖母的佛气,慈悲心肠了,奴才再怎么尊贵终究是奴才,没有道理皇家的奴才在一品诰命面前就不是奴才的道理,照我说直接拖出去杖毙便是,哪来那么多道理。”二小姐云凝婉一脸怒气,高傲的扫着辛嬷嬷说道。
辛嬷嬷面无表情的道:“奴婢的确是皇家的奴才,随公主殿下入了这国公府,可奴婢的身契文牒并未随老奴入国公府,二小姐开口闭口要杖毙奴婢,国公府是得了圣上还是皇后娘娘的令?”
“强词夺理,今日本小姐就杖毙你这老刁奴,看圣上和皇后娘娘会不会治本小姐的罪,哼!这国公府本小姐还有几分颜面。徐妈妈,愣着干嘛,还不把这不长眼的东西拖出去。对了,拖远些,祖母吃斋念佛,别脏了祖母的院子。”
徐妈妈是太夫人院里的随侍嬷嬷,虽不是管事嬷嬷,但赏罚奴才本就是分内之事,让徐妈妈动手,在合适不过。徐妈妈恭敬地抬头看了太夫人,见太夫人默许的神色,隧招呼人将辛嬷嬷拖下去。
“等一下。”如芙蓉泣露,似夜莺轻鸣,娇娇柔柔的打破紧张与死寂。
拖着辛嬷嬷的婆子看了眼太夫人,没看到太夫人脸色有异样,隧停下手下的动作等待太夫人发话。
大小姐云冰妍走到堂中盈盈一拜,规矩礼仪恰到好处,衬得整个人更没上三分。“祖母,原谅妍儿说句逾越的话,辛嬷嬷到底是公主的陪嫁,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辛嬷嬷这一次,辛嬷嬷会记得祖母的好。”
再次提及柔嘉公主,太夫人当的脸色降至冰点,左手置于茶几上一下两下毫无节奏的敲着,似是一下能判刑入地狱,两下能送人上天堂。
“老刁奴,你别不识好,也就大姐姐心善,贱命一条,不是你的终究会不会成你的。”说着走下堂中去扶起云冰妍,“大姐姐啊你就是太心善了,这老刁奴怎值得你为她下跪,这手脚不干净的,偷盗家中家产,杖毙了就是了,明日吩咐管家去收回产业便是了。哪有偷盗主家的东西,用一两年就不归还的道理,这老刁奴啊,杖毙都是便宜她了。”
杜氏微笑着一脸菩萨面的看着云凝婉,慈爱无比。云冰妍娇娇柔柔的起身,一脸的惋惜与无奈,嘴角却见得逞的笑意,不甚明显,却实打实的存在过。
“辛嬷嬷,你最好识趣,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表现好了,本小姐可以不计前嫌,向祖母求个人情。许了你回你那肮脏低贱的主子身边伺候。”云凝婉扶云冰妍在太师椅上坐下,回身对辛嬷嬷轻蔑的说,一来二去肮脏下贱的云泠婳早被云凝婉骂的熟能生巧,不带一丝犹豫,开口便如泻闸的洪水。
辛嬷嬷气得浑身发抖,呼吸不畅,郡主啊,老奴这条命就折在这了,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好好地,回宫去。
辛嬷嬷收敛心神,重重地跪下道:“太夫人,老奴知道您是一品诰命夫人,大夫人也是诰命,是这上京城人人夸赞,顶顶和善知礼的贵妇人,这英国公府也是这上京城中豪门显赫,诗书礼仪传家的。老奴就问一句,二小姐口中老奴那肮脏低贱的主子是先帝原配皇后?还是先帝和先皇后的嫡女、先帝册封的柔嘉公主、后来追封的镇国公主、今上追封的镇国长公主?还是镇国长公主的遗孤、先帝册封的正二品曦和郡主?”
话音刚落,堂中鸦雀无声,所有的奴才都唬住了,这大逆不道的话谁敢接?齐齐看向上座的几位主子,太夫人看不出神色,杜氏一脸臊色。这席话是犹如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上京城第一夫人的美名上,打的啪啪作响,谁人不知二小姐从小由大夫人杜氏悉心教导,虽然才情品貌不及嫡长女云冰妍,却也是妥妥的高门贵女,白玉无瑕,上门求取这不知凡几。辛嬷嬷这有理有据的一席话,生生在最完美的面具上撕下了一道口子,红瘆瘆的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