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来的路上，许辞音脑子里一直想着陈五那几句话。
图什么?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大概真是钱多烧得慌。
一番折腾，到医院已经十点多了。
阿景依旧没醒，许辞音搬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医院离幸福里很近，她前后离开了半个多小时，那袋葡萄糖才打下去不到两指的高度。
空气里全是双氧水的味道，给床上的病号掖掖被子，许辞音往前挪挪椅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床边休息。
陪床是不可能陪床的，她准备先歇一会，等阿景这瓶水吊完，就去一楼找个陪护的守他一晚上，她得回家睡觉去。
可不知道怎么的，闻着病房里的消毒水味，许辞音只觉得越来越困，眼睛也慢慢合上了......
耳边传来瓶瓶罐罐的响声，还有吱啦吱啦的动静，手疼得要命，像被人拿针狠狠扎了好多次。
阿景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呼吸停了一瞬，恐惧感慢慢涌上来。
“还有一瓶，不要乱动。”
护士把换的新药袋挂上去，隔着口罩小声提醒他。
听到有人说话，阿景抬起头，看到护士的一刻，他瞳孔微缩，戒备地往床边缩了缩，抬手就要把手背上的针扯掉，像是做了无数次一般熟练。
“哎，你不能拔那个！”
护士小声惊呼，抬手就要阻止他。
许辞音正睡得香呢，突然觉得地动山摇，整个床都在晃荡。
地震了?
她猛地坐起身子，眼睛努力睁大，脸上全是些压出来的印子。
“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了不让拔，不让拔，怎么就是不听。”
发疯的人总算是平静下来，护士按住针头，给他换了个胶带，又把新的药给接上。
病房里，不知道哪个床位的病人在打呼噜，震天响，相比之下，他们出的这点乱子根本不能算噪音。
护士推着小车走了，许辞音揉了揉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在做梦。
趴着睡了将近两个小时，坐起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腰都快断了。
捶捶酸疼的部位，许辞音费力地仰起脑袋，迷迷糊糊问阿景。
“醒......醒了?”
“音音......”
不错，还能认出她是谁，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许辞音放了心，她点点头，整个人松懈下来，眼皮跟涂了胶水似的，又不受控制地粘在一起。
实在是太困了，她想站起来倒杯水喝，一起身就觉得手软脚软，连步子都迈不动。
其实也正常，刚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正是进深睡期的时候，这个关头被吵起来，身体肯定难受。
床头亮着小灯，许辞音坐在病床边，眼神困得有些发直。
她已经没时间管阿景怎么样了，更别提找个护工上来，自己再开车回家。
就现在这个样，她拉开车门估计就能趴方向盘上睡过去。
“音音，音音?”
见她眼神发懵，整个人愣乎乎的，阿景掀开被子，往床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问:
“音音，你要睡觉吗?”
许辞音困懵了，见有张床摆在自己面前，第一反应就是躺上去睡觉。
医院的病床，挤两个人还是有些费劲的，捋了捋碍事的输液管，阿景往床里面靠了靠。
他不是故意挤音音的，只是......只是再往边挪，他就要掉到床底下了。
许辞音真是困急眼了，沾床就睡，完全不理会病房里震天响的呼噜声。
阿景用自己没扎针的手支起脑袋，低下头，借着小夜灯的光，一点一点去看许辞音的脸。
灯光有些昏黄，一圈圈散出来，照得她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呼噜声、磨牙声、走廊里时不时传来的低语声，小小的枕头上压下两个凹陷，阿景抬起手，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心满意足躺到了许辞音身边。
输着液的手露在外面，阿景没什么睡意。
觉得无聊，他把脑袋歪过去，刚想看音音睡觉，没成想正好碰上她翻身。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鼻尖相碰的一刻，阿景呆住了。
他眨眨眼，愣愣地看着许辞音紧闭的眼睛，看她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睫毛。
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房间里的声音越来越远，他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道愣了多久，阿景猛地坐起身，抬手去摸自己的心脏。
像是突然摘下了降噪耳机，一时间，呼噜声、磨牙声、梦呓声，各种声音又回到了他的世界。
阿景咽了咽口水，重新躺回床上。
他回到了刚才的姿势，侧着脸，认真看许辞音的睡容，没扎针的手也不敢乱动。
偷偷捋捋音音的头发，蹭蹭她的鼻尖，阿景目光慢慢往下移。
对上那张红润嘴唇时，他又咽了咽口水，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起半个月前看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