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赵熙沅看着段青衍，腼腆地笑了一下。
赵熙沅说起以前的自己，声音明显多了几分苦涩。
“我其实小时候很听话，父母说什么就做什么。从小到大按部就班的生活，几乎没让父母操过什么心。”
听着赵熙沅这话，众人脸上都是怀疑的神色。
就她这个头发，怎么看都不像是听父母话的好孩子该有的样子。
谁家父母喜欢自己的女儿搞这样特立独行的发色？
甚至极端一点的父母，会认为自己的孩子一定是在网上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了一起。
赵熙沅无视周遭的视线，继续说道：“我一路按部就班，考上父母喜欢的高中、大学，就连选择专业的时候，我都是以父母的想法为主。”
“我觉得我以前就像是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玩偶，是被父母用绳子牵着行走的傀儡娃娃。”
段青衍听着赵熙沅的自述，柔声问道：“后来呢？为什么又会成为现在的这个你呢？”
赵熙沅没有回答段青衍的问题，而是抬头看向段青衍问道：“大师，你也觉得我现在这样不好吗？”
段青衍摇头：“不，我并不觉得你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特的，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个性。有的人灵魂比较温和，有的人灵魂带刺，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长得凶不代表就是坏人，喜欢笑的人不一定就真的快乐。
好人不会天天在嘴边宣传自己的好事，坏人也不会把坏字纹在额头上。
而你也不需要去在乎陌生人的看法，毕竟，陌生人的嘴吐不出黄金，你在乎他们的看法也不会暴富。”
段青衍这话让赵熙沅的表情恍惚了一下。
围观群众们听到段青衍这话后，跟着陷入了沉思。
依旧有不少人不赞同段青衍的观点，但是就像段青衍说的，陌生人的想法根本无需在乎。
“说的简单，可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不去在乎外人的看法？嘴上说着不是为了他人的看法活着，可实际上每个人都被他人的看法左右。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过于特立独行就被会孤立。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被孤立的感受又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住？”
有人提出反驳意见。
并且立刻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段青衍看向说话的那人，是个中年男人，手上提着一个公文包。
他一脸失意，发型也不太讲究，凌乱地随风胡乱飞舞。
只一眼，段青衍就从男人的脸上看到了死气。
段青衍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对着那个男人说道：“这位叔叔，你要不要过来也算一卦呢？虽然我没有那么多的社会经历，但是我的卦可能会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诶？不是，这上一单还没结束呢，就开始招揽下一单生意了？”周围的人听到段青衍这话，立刻调笑起来。
“不懂了吧，这叫有商业头脑！”
“大哥，要不你去试试？不是说不准不要钱吗？反正也吃亏！
“哈哈哈哈哈……”
段青衍看到对方表情犹豫，笑着说道：“对啊，不准不要钱，反正也不吃亏。”
那男人原本还犹豫，听到段青衍这话后，迟疑片刻来到了段青衍的摊子前。
段青衍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石墩子，说道：“叔叔你先在这里坐着等一会儿，这位赵姐姐的事情解决完，下一位就帮你解决问题。”
“嗯。”男人点点头，在边上坐下。
赵熙沅好奇地打量了男人几眼，看到男人坐下后，就收回目光继续看向段青衍。
段青衍说道：“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赵熙沅笑着说道：“没关系，那我继续说。”
在赵熙沅的故事里，她的人生分为了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她什么都听父母的，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乖乖女。
这样的赵熙沅从小到大就没有让父母操心过，更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好孩子，大学霸。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赵熙沅高中毕业后。
“其实我父母也不是管教很严格，不是那种什么都不允许我做的父母，相反他们其实很支持我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赵熙沅说：“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京大，感觉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许多。长久以来的压抑松懈下来后，我开始对cosplay感兴趣。”
说到这，赵熙沅看向段青衍问道：“你知道cosplay是什么吧？”
她看段青衍年纪也不像很大的样子，应该知道cosplay是什么。
但是又觉得不能用一般人的年龄标准来看待段青衍，毕竟段青衍是大师。
“我知道，这只是一种兴趣爱好，就像钓鱼佬喜欢钓鱼一样。”段青衍说道。
段青衍的回答让赵熙沅脸上的笑容放大了几分：“你说的对！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一种兴趣爱好而已！”
段青衍看着她眼底毫无阴霾的笑意，眼中浮现一抹温柔。
这表情跟他如今的模样，其实不太搭。
在旁人看来，不像是长者的欣慰。
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注视着心爱的姑娘。
周围想法比较多的围观群众，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对着段青衍跟赵熙沅指指点点。
两人都没理会这些眼神和声音。
赵熙沅继续说道：“这只是普通的兴趣爱好，我起初也不觉得这爱好有什么问题，可是就像这位叔叔说的那样，人是群居动物，所以周围的人群不可能一言不发，也不可能是所有人都支持我的爱好。”
段青衍问道：“你的父母也不支持吗？”
“没有，我的父母虽然没说支持，但是也没有反对。”赵熙沅笑了笑，“其实我父母一直都挺尊重我的。”
赵熙沅从小就让父母省心，学习上也从来没有让父母操心过。
从小到大，赵熙沅都是别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邻居跟亲朋好友都羡慕赵熙沅的父母，亲戚们更是拿赵熙沅当榜样来激励自家的孩子。
但或许就是因为赵熙沅一直以来在所有人眼中都趋近于完美，所以当她做出一点跟平时不同的改变后，立刻引起了周围人很大的反应。
而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人的恶意能有多大？
“我从没有想过，就因为我玩cosplay，就因为我穿了动漫人物的衣服，带了一头粉色的假发，就会被人那样攻击诋毁。甚至还有人造我h谣。”
或许是想到了那一段黑暗的过去，赵熙沅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和悔恨。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换上了自己喜欢角色的衣服，只是想要尽可能还原我心中的角色。但是为什么照片发出去之后，换来的却是大家的咒骂和污蔑？”
“一开始其实也没那么多人骂我，还是有很多同好夸我的，觉得我出的人物很还原。”
“我当时很开心，我觉得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应。可是很快，开始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出现，他们在我的评论区发一些不堪入目的内容。”
“甚至有人在我评论区人肉我，我当时真的很害怕。”
赵熙沅说着，捂着脸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