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高利贷
张华给陈云安排的工作确实很简单，无非是拿着标尺测量几处地基的深度，再与图纸上的数字核对一番，然后告诉施工的人让其调整到符合要求。起初陈云笨手笨脚的，不是量错了位置，就是看错了刻度，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渐渐上手。
待他熟练后，这些简单的测量工作很快就完成了。陈云擦了擦额头的汗，远远望见张华仍在工地上忙碌，时而指点工人操作，时而俯身查看图纸，那专注的神情让陈云都不忍心上前打扰。
\"算了，让他先忙吧。\"陈云自言自语道，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木屋区走去。这段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加上他刚才测量时在坑基里爬上爬下的比较费力，此刻只觉得双腿有些发沉。
回到木屋，仆人早已备好了饭菜。陈云狼吞虎咽地吃完，看着时间还早就打算小憩片刻，谁知一沾枕头，眼皮就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屋外，那群纨绔子弟的喧闹声此起彼伏——骰子在碗中叮当作响，赢家的欢呼与输家的咒骂交织在一起。
\"大！大！大！\"
\"他娘的，又是小！\"
\"再来一局！\"
要在往日，这般吵闹陈云早就冲出去捣乱一番了。可此刻，这些声音却仿佛成了催眠曲，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在一片嘈杂中，陈云竟沉沉地睡了过去，连外衣都没来得及脱，一只靴子还挂在床沿，随着他轻微的鼾声轻轻晃动着。
陈云一觉醒来，发现屋内光线已经变得昏黄。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推开窗户一看，太阳已经西斜，估摸着快到申时了。
\"张华这家伙居然还没有做完事！\"陈云不满地嘟囔着，一边系着衣带。隔壁传来的喧闹声更是让他心烦意乱——骰子声、叫喊声、拍桌声此起彼伏，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推门而出，眼前的景象让他眉头紧锁。赵放的房间里挤满了人，赌桌周围水泄不通，连他带来的几个衙差和仆人都挤在门口看热闹。赵放正满面红光地收着银子，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格外刺眼。
陈云本想出声呵斥，但转念一想，赵放确实没有违反规定。再说那几个衙差平日里也算尽心，总得给他们留些颜面。他强压下怒火，却见赵放又赢了一局，正耀武扬威地拍着桌子。
\"让开！\"陈云拨开人群，大步走到赌桌前。赵放一见是他，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哎哟，衙内醒啦？可要喝一杯吗？我这里有好酒……\"
\"少废话！\"陈云一屁股坐在旁人让出的位置上，\"本少爷要玩两把。\"
赵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衙内要玩自然欢迎。不过赌场无父子，输了赢了都得认，可不能耍赖，不然我可不敢奉陪。\"
\"啰嗦什么？\"陈云不耐烦地打断他，将一锭银子拍在桌上，\"开始吧！\"
赵放阴恻恻地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好嘞！\"他手法娴熟地将骨牌叠成整齐的一排，骨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骰子在碗中滴溜溜转了几圈，最终定格在五点。赵放麻利地分牌，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赌场老手。
陈云虽然平日里跟着张华学会了纸牌和麻将，但哪里是赵放这种赌棍的对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随身带的十几两碎银就输了个精光。他懊恼地站起身想走，却被赵放一句话激得又坐了回去。
\"衙内这就走了？\"赵放阴阳怪气地说，\"莫不是输不起？\"
\"放屁！\"陈云一拍桌子，\"我是输不起的人？再来！\"
\"可您没本钱了...\"赵放故作迟疑。
\"借我五百两！\"陈云头脑一热，脱口而出。
一旁的衙差连忙劝阻：\"衙内，使不得啊！\"
陈云哪里听得进去？很快，这五百两也输得干干净净。就这样，在赵放的激将和哄骗下，陈云一次次借钱，一次次输光，欠条写了一张又一张。等到夕阳西下，工地上的工人都收工了，陈云已经欠下整整一万两银子的高利贷。
当陈云红着眼睛又要借钱时，赵放却突然收起赌具，奸笑着说：\"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按咱们的约定，这钱七日内还清，否则...\"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利息可要涨一半呢。\"
陈云这才如梦初醒，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一万两银子，还要七天内还清？他双腿发软，差点瘫坐在地上。赵放得意地哼着小曲，将厚厚一叠欠条小心收进怀中，还不忘\"好心\"提醒：\"衙内可得抓紧筹钱啊！\"
暮色渐沉，陈云呆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双手抱头，肠子都快悔青了。可细想起来，从主动坐到赌桌旁，到一把把加注，输光后借钱再赌，全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赵放那句\"愿赌服输\"像根刺一样扎在心头，让他既憋屈又无可奈何。
\"完了完了...\"陈云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要是让兄长知道...\"想到陈志那张铁青的脸，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眼下只能去找张华想办法了。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工地的工人们陆续收工回营。不多时，张华带着张越、罗强等人说笑着走来。他一眼就看见蹲在台阶上蔫头耷脑的陈云，活像只被雨淋湿的鹌鹑。
\"哟，我们陈大少爷这是怎么了？\"张华打趣道，可走近一看陈云惨白的脸色，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出什么事了？\"
旁边的罗强本来也想调侃几句，看到情况不对也赶快止口不提。
陈云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当听到\"一万两银子\"时，张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张华指着陈云的圆脸，又好气又好笑，\"中午让你干点活就溜号，一下午功夫居然能输掉一万两？\"他简直想敲开这小胖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陈云缩着脖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张华，眼圈都红了。见他这副模样，张华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行了，别摆出这副表情。\"张华拍拍陈云的肩膀，\"赌债的事我来想办法。\"见陈云眼睛一亮，他又板起脸警告：\"不过下不为例！要是再犯...\"
\"绝对不会了！\"陈云一蹦三尺高，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张兄你最够意思了！\"他激动地就要扑上来拥抱，被张华嫌弃地躲开。
陈云见抱不到张华，便转身向一边的罗强抱去，罗强猝不及防下，居然被陈去搂了个满怀。
“有病呀！”罗强嫌弃的推开陈云，说完还拍打一下自己的衣服，明明是他干活回来的脏衣服沾污了陈云的衣服，却好像反过来一样。
一旁的张越和刘勇等人都笑了。夜色中，张华望着欢呼雀跃跑开的陈云，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赵放这厮，倒是会趁火打劫。不过，想从他张华的朋友身上占便宜，可没那么容易。
夜幕低垂，营地渐渐安静下来。赵放与几个死党躲在木屋房间里，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今日在赌桌上狠狠宰了陈云一笔后，他料定陈云不敢再管他的闲事，便决定趁热打铁，教训一下上次得罪他的罗强。
\"那大个子不是仗着有陈云撑腰吗？\"赵放压低声音，眼中闪着狠毒的光，\"今晚就让他知道厉害！\"
晚饭过后，赵放派了个面生的随从，换上一副民夫的衣服，去给罗强报信。那随从战战兢兢地找到正在巡逻的罗强：\"罗、罗教头，不好了！有个弟兄外出方便时被毒蛇咬了，就在营地外的小树林里，您能否过来帮忙看一下？\"
罗强浓眉一皱，二话不说就跟了出去。月光下，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那民夫越走越快，突然一个拐弯就不见了踪影。罗强猛地停住脚步，粗壮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脑后突然传来破风声！
罗强一个侧身，一根木棍擦着他的耳朵砸在地上。紧接着，十几个黑影从树丛里窜出来，将他团团围住。虽然都蒙着面，但那个尖细的声音一开口，罗强立刻认出了是谁，可不就是赵放那家伙嘛！
\"大伙儿齐上，打死这大个子！\"
赵放挥舞着短棍在后面指挥，被他使唤的十几个黑衣人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却见罗强不慌不忙地摆开架势。这个在自幼开始苦练武艺多年的汉子，对付这些花拳绣腿的公子哥儿和恶仆简直易如反掌。
\"砰！\"一记肘击撞翻第一个扑上来的随从。
\"咔嚓！\"反手一扭，某个死党的手腕应声脱臼。
\"咚！\"赵放的肚子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整个人飞出去三米远。
不到半刻钟，地上就横七竖八躺满了哀嚎的人。
罗强知道目前还不宜跟赵放等人撕破脸色，所以故意不揭开这些人的脸罩，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故意大声道：\"哪来的毛贼，功夫这么差劲！\"说完转身就走，任由那些\"蒙面人\"在原地打滚呻吟。
回到营地后，罗强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巡逻。而小树林里，赵放捂着肚子，疼得眼泪直流。他万万没想到，十多人偷袭一个，居然全军覆没！
\"罗强...张华...\"赵放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你们给我等着...\"可刚一动弹，肋骨就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又瘫软在地。月光冷冷地照在这群狼狈的袭击者身上，将他们的惨状暴露无遗。